发了一张照片,窗外是萧瑟的一棵树,视角从暗到亮,配文到:还有四天。
无聊的生活里出现了新角色。陈瑜也许经受过很多次这样的失落,但今天,她好像没办法像往常一样逃脱“孤身一人”的漩涡。
劝不住自己了,陈瑜的泪落在枕头上,没由来的点进童舒岚的朋友圈去,一点一点的委屈浸满小块枕套。
童舒岚大概不喜欢发朋友圈,没有设置xx可见,一年以来,她就只发了这一条,背景图是一张摆烂网图,个性签名却写着: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她收敛了泪,截图,本想发到三人群里小小八卦一番,选择的时候鼻头发酸手发昏,误触到了童舒岚本人…
一身的酸疼和委屈在一瞬间消失。
陈瑜的大脑登时清醒,她立即点到童舒岚的聊天界面,手也不敢软了,赶紧长按,万幸,这次没乱点到“删除”。手指冷静了一会儿,停在童舒岚的聊天界面,陈瑜的心被一顿操作猛如虎弄得砰砰直跳,生怕被发现,但她的心刚平静,童舒岚的“?”就跃然纸上。
“怎麽了?”这位并不了解情况的人又接着回复。
社死和尴尬蔓延了陈瑜的全身,她心里疯狂搜索着理由,试图遮掩那个撤回的真实原因。
“你是不是也阳了,现在怎麽样?”
简单的关心在特殊的时刻,也会让人心头有一阵徘徊不定的舞步走过,好像情绪又难以平静,一口温热的气流堵在心口,胀得她说不出话来。
“头晕发软…你呢?”
“你是不是发烧了?”
“嗯……在进展期,发烧退了点,全身酸疼,鼻子闻不到味道。”
陈瑜停顿了一会儿,还是交出了一点无伤大雅的软弱:“一个人在家,感觉更难受了……”
人总是对着有相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只是希望收获鼓励。
童舒岚善解人意,她说:“我也是一个人。”
四下无声,院子里的雏燕叽叽喳喳,童舒岚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要不是干涸的喉咙连吞咽都难受,恐怕她会以为自己在某个度假胜地。
“我在想,怎麽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她向来有不懂就问的好习惯,现下连安慰人也要拟一篇征求意见稿。
可对方没回,童舒岚自觉尴尬,挑肥拣瘦,她又忙找了个话头,可最後只发出去一长串“哈哈哈”
怎麽会有如此疯癫之事呢?
童舒岚的尴尬止不住,把毯子蒙住面,恨不得迷迷糊糊就飞到月球生活。
陈瑜忽然笑了。
“现在开心了。”
她发过去,又翻了翻排班表,问童舒岚:“你怎麽样了?”
“快好了”
“还在隔离时间内,指标好了很多”
“达标了就回去上班。”
三句话,把她前面那段话顶了上去。
“这麽热爱工作麽?不像你的风格。”
陈瑜指的是她那张朋友圈背景图。
“你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麽?”童舒岚放松下来,又回到地球,撑着头不答反问。
“哪句?”陈瑜
童舒岚笑着,突然在幻想对方说那句话是什麽样子,鬼使神差,她凭借想象模仿,按住语音键,连喉咙的干也浑然不觉:“相信我,任何工作都是依托答辩。”
不再那麽认真,带着点笑。陈瑜反应过来了,童舒岚在鹦鹉学舌。
学的就是她。
比刚才的开心又多了一点,她的感受浅浅的,酒窝快于感知一步,轻飘飘浮现在脸上。
童舒岚一本正经地解释:“只是单位要阳完了,我还属于第一批,时间到了就要先回去了,不然没有人办事。”
那一闪而过的学人精语气仿佛只是幻觉,可干涩的声音还荡在耳边。
陈瑜打趣道:“你们这个有科学依据麽,怎麽做到一批接一批的。”
“谁知道呢,但他们可不是我传染上的啰。”
刚才童舒岚那语气被她换到这句话里,好像对方就站在面前。
陈瑜想到一个形容,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细绒仔鸭,一摇一摆的过溪时被风一吹,就显露自己柔软的毛毛头,活活又像一朵蒲公英似的,给人一点奇异的可爱和温柔。
她为自己的丰富的想象力感到好笑想说什麽,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也疼得要命。
看吧,笑别人也是很损功德的。
不过,她真切的体会到,总不会再坏下去了。
每个人的生活,都将迎来崭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