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卿披着被坐在床上,双目迷离的看着荣祥,柔声道:“你又没有太太等着,晚上何必非得回去?”
荣祥擡头冲他一笑:“明早儿有事,不能耽误。”刚刚做完那云雨之事,他的脸上还有红晕未退,一个男子,却有点儿粉面桃腮的意思。扣上大衣的扣子,他突然扶着桌角一晃。
“怎麽了?”林凤卿看他竟是要摔倒的样子,连忙伸出一条雪白的腿,想要下地看看。荣祥却做了个不必的手势:“我就是刚才有点晕,已经好了。”
林凤卿不听他的,径自赤裸着身子走了过来,擡手摸摸荣祥的额头,他露出担忧的神情:“明天你还是再让大夫给你瞧瞧吧,哪有天天晚上发烧的-------今天好像又热了点,仔细烧出别的毛病来。”
荣祥揽住林凤卿的细腰:“你对我好。”
林凤卿向他飞了个眼风:“傻话,现在才知道?”
荣祥低头吻了吻他的脸蛋:“回床吧,地上冷。咱们明天见。”然後回头喊道:“小孟!”
小孟在门外答道:“在。”
“把车开过来。”
“是。”
发烧的人,通常分外怕冷。
荣祥便是如此,他一路哆嗦着上了车。在车里,他还是瑟瑟发抖。到了後来,他全身肌肉绷紧,专心致志的抵御着寒冷。所以当小孟紧急刹车时,他一头撞向前方,越过前排驾驶位,咚的一声碰到了挡风玻璃上。旁边的保镖连忙起身伸手把他连扶带拽的拉了过来。荣祥被这一撞吓了一大跳,拔出手枪便向小孟的头上砸去:“你他妈的干什麽?”
枪口擦过小孟的头皮,血顿时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小孟擡手擦了一把,然後指了指前方:“突然有车冲过来。”
荣祥这才发现前方车灯闪烁,这麽晚了,怎麽会突然出现这麽多车横在路上?他立刻回头望去,发现後面自己的车已经也停了下来,保镖已经上来围在自己的车边。他抓起帽子扣到头上,下意识的将子弹上了膛,这是怎麽回事?
前方的车上下来了人,车灯一暗,荣祥发现,前方除了一辆黑色老爷车之外,馀下的都是日本的军用吉普。一个日本军人打扮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上来敲敲荣祥这边的车窗:“荣君!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吗?”
荣祥把枪插进大衣口袋里,然後笑容可掬的下了车:“啊,原来是中岛先生。真是好久不见。这麽巧,能在这里相遇。”
中岛比荣祥矮一点,可是因为戴着顶俄式的尖顶皮帽子,所以显得高大了许多。他热情洋溢的握住荣祥的手用力摇晃:“早就听说您病了,一直想要探望您,可是您的参谋长太客气丶太客气了,说是不敢让我麻烦。这样其实太外道了!一点也不麻烦!我去您府上几次,您都不在,听说您有了新公馆在这附近,只好在这里等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您了!”
荣祥听了这话,简直头大如斗,站在寒风中,他开始牙齿打架:“唉……您太有心了……多谢多谢。”
中岛还握着他的手:“那个……我正好还有事同您谈,您看是同到我家里去呢还是……”
荣祥一手扳住自己的车门:“中岛先生,今天这麽晚了,有什麽事,还是明天再谈如何。”
中岛一把搂过他的肩膀:“荣君你贵人事多,我不想多占您时间的。走吧,很快就好。”
荣祥挣扎了一下:“中岛先生,你放开我!”
中岛秀雄只做听不见,而与此同时,後面吉普车中的日本兵呼啦围了上来,手里端着的却是清一色的机关枪。
“走吧,荣君。”
荣祥飞快了扫视一周,发现己方实在没有实力与之抗衡,只好笑了一声:“去您府上,我还得再往家里走。中岛先生,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体不大好,经不起这麽折腾,若不嫌弃,还是到我家里坐坐可好。”
中岛等了许久,好容易抓到了时机,只怕夜长梦多,哪里还肯同荣祥在这里饶舌废话。他手上暗暗用力,嘴上却是依然的亲热和气:“哎,荣君,到时我总会把您平平安安送回府上的,怎麽,您还信不过我吗?”
荣祥打了一个极大的冷战:“那好,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