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海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这……这是遭了贼了啊,我这就去告诉我爹!”
“通海哥,等一等。”阮清殊把他叫住了,“贼是不会偷这麽多药材的。”
王通海反应过来,一拳头砸在案几上:“太欺负人了,把一家人都带走了,连这些药材也要拿走,这不是强盗是什麽?!”
阮清殊咬了咬唇,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本《本草纲目》,放进篮子里:“通海哥,咱们走吧。”
王通海心里还生着气,可光气有什麽用,争不过,打不过,只能把气往自己肚子里咽。
他指了指阮清殊篮子里的那本书:“你拿这个做什麽?”
阮清殊可不敢直接说她是拿给潘阿毛的,只能含乎道:“这书扔在地上怪可惜的,我回去翻看翻看,若是通了,将来也做个郎中。”
王通海摆摆手:“我还没见过女郎中呢。”
阮清殊只笑了笑,没有回应。
转眼已经两日了,留下来的那四个守卫心急如焚。人找不到他们不好出去交差,可偏偏就是找不到那个人。
他们坐在一起讨论——
“那小子会不会早就下山跑了?”
“不可能,咱们把守这麽严,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同伴撇撇嘴:“那会不会,有人偷偷帮他瞒着,给他送饭?”
这一天上山的人不少,都带了干粮,没法说得清楚。
“我觉得不会。”那人十分肯定,“若是没有那一百两的赏钱,他们也许会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替他瞒着。可那是一百两啊,谁不会眼红,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麽多……”
其馀三人点了点头,都认同他的说法。
“可现在怎麽办啊,一天又一天的等下去,到手的鱼都得让它给跑了,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拖。”
“王爷又派人过来把潘家的药材全拿走了,会不会……药方是真的?”
“那咱们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那人激动地站了起来,“若王爷真的拿到了方子,那山上这个人就没用了,咱们大好的立功机会就这麽白白浪费了。”
“那怎麽办,这山这麽大,咱们又不熟悉,又不能封山,还能指望他自己跑出来不成?”
四人陷入短暂沉默。
突然,一人一拍脑袋,嘴角向上扬了扬:“还真能让他自己跑出来。”
*
第二日,阮清殊起迟了些,匆匆忙忙提着篮子准备上山,却意外听到了爹娘的话。
阮秀才刚从外面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殷如兰把张饼子递给他,有些忐忑地问:“怎麽了?外面又出什麽事儿了?”
阮秀才叹了口气,到嘴边的饼子也不吃了:“外面的人都在传,潘老爷子得了重疾,现在生死未卜啊。”
殷如兰垂了垂眼,感叹一句:“老天不长眼啊,这麽好的一个人……”
“谁说不是,他都这麽大岁数了,应该好好在家安度晚年,谁知道竟遇到了这种事,真是老天捉弄人!”
阮清殊站在门外,听到这里,她拔腿就往外跑,一路到了山口。奇怪的是,今日并无守卫看守。
阮清殊有些疑惑,她却不敢掉以轻心。她在山上绕了几个小圈,确定没人跟着,这才往潘阿毛藏身之地走去。
到了附近,她依旧小声学鸟叫,可这次没有丝毫回应。
阮清殊有些慌了,边学鸟叫边往草丛里走。到後来,鸟叫已不像鸟叫,倒像是鸟啼。
“清殊,我在这里。”潘阿毛终于露出头来,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木盒,“我要和你告别了。”
阮清殊一怔,几步路跑过去:“你……你听说了?”
潘阿毛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今日有两个乡亲走到此处,谈论到……我正好听到了……”
阮清殊咬了咬嘴唇:“阿毛哥,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才过了两日……消息不该传得这麽快的。”
可潘阿毛管不了这麽多了:“我从小便跟着我爷爷,他不能出事,我要去救他!”
阮清殊从篮子里拿出那本《本草纲目》来,递给他:“阿毛哥,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应该没有这麽简单,你等我再打听打听好吗?这本书是我从你家里拿的,算解解闷,还请你原谅我私自拿了你们家的东西……”
潘阿毛摇摇头,也没有接这本书,只道:“你先替我收着吧,我若带着我的家人平安回来了,你就把它还给我。若是……若是不能,你就烧给我,这样我到了那边,也能再读读学学……”
“阿毛哥,你别说这种话。”阮清殊都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你救不了潘爷爷和伯父伯母,你这是要去送死!”
“救得了,能救。”潘阿毛看着自己手里的小木盒,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