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带着一点儿将要回暖的气息吹拂进来,夹杂着春日将近的复苏味道。
风轻轻的,吹在身上格外舒适。
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貔貅幼崽张开一只眼睛试图偷看,却见神尊只是将殿门推开了一道几寸宽的缝隙,它刚才感受到的风就是从这条缝隙里吹进来的。
外面天色已暗,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只有零星的几个星点坠在天上,为这方沉寂多时的夜添上一点儿亮光。
下一瞬,一道黑影从那条门缝中挤了进来,“嗖”的一下跳进了衡弃春怀里。
貔貅幼崽完全愣住,过了好久,才意识到那是化成原形的小狼!
衡弃春已经单手将房门掩上,另一只手稳稳托住楼厌的後腿,由着狼崽子直起身来,在他怀里上蹿下跳,用嘴筒子戳他的前胸,又仰长了脖子亲昵地舔他的下巴。温热的舌头舔过他颌下的每一寸皮肤,蹭下来的狼毛沾满了他刚换的衣服。
衡弃春仰头轻笑一声,连日来积攒在胸腔里的慌乱不安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搓了搓小狼脑袋上新换的一层浮毛,难掩关切地问:“跑到哪儿去了?”
楼厌顺势扭头去抓他的手腕,一路从手腕舔到手心,压根儿没有空隙回答他师尊的问题。
貔貅幼崽蹲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禁不住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这……这还是它认识的小狼嘛?!
不过那边师徒二人忙着亲热,也并没有人关心它的惊讶。
衡弃春没有追问楼厌这几天到底跑去了哪里,也没有责令小徒弟变回来,而是一路抱着楼厌去了内室。
谁会拒绝这样一头狼崽子呢?
方才抱着小狼摸了一会儿,衡弃春才发觉他不仅弄得脏兮兮的,手脚上甚至还多了许多伤口。
像是被山石划伤的,一摸一手血。
他甚至没有用除尘符,而是取了伤药一点一点替楼厌将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
与上一次上药的记忆不同,狼崽子这次趴在原地一动也没动,乖乖地伸着爪子让师尊上药。
唯有在疼得狠了的时候,才呲开牙齿咬衡弃春的手指一口。
说是咬,其实一点儿力气都舍不得用,只用那颗犬齿在衡弃春的手指上来回摩挲,蹭他一手口水。
衡弃春竟然不嫌弃,掏出帕子擦了手指,又顺势拍了一下狼的脑袋。
“起来洗澡。”他站起来,暗带揶揄地对小狼说,“也不知道你去哪儿野了,弄得这麽脏。”
楼厌低着脑袋“哼哼”一声,居然一反常态地用脑袋蹭衡弃春的小腿。
放在以前,他其实极度厌恶洗澡这件事。
明明一张除尘符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衡弃春偏偏要把它放到盛满水的浴桶里,然後站在一旁看他在水里艰难地吐泡泡。
他觉得衡弃春其实装了一肚子坏水。
但对上师尊不容置疑的眼神,楼厌也只是不太情愿地低下脑袋,两只前爪交叠趴下,小声地“嗷”了一下。
随後就被衡弃春拎着後颈提进了浴缸里。
温热的水流在一瞬间将它全身的毛发打湿,楼厌水性一般,需要竭力扑腾四肢才能保证浴桶里的水不会漫过自己的鼻腔。
“嗷~”
他一边嚎叫一边快速地挪动四肢,殊不知这样一幅画面落在衡弃春眼里,就变成了狼崽子欢快戏水的举动。
于是衡弃春足足放任他游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上手捞他。
一块柔软的巾帕将楼厌全部包裹起来,随後是泡沫绵密的皂角,带着神霄宫里特有的莲花香。
楼厌浑身的毛都裹满了泡沫,在衡弃春大力的搓揉之下尽可能保持不动,但本性使然,那种从毛发间袭来的痒意与不适感还是让他控制不住地甩动毛发,将所有泡沫和水珠一齐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