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一只手遮挡眼前的视线,从指节的缝隙间窥探而望,不由微微一怔。
外面竟然已经又下了一场雪。
簌簌雪花纷扬而落,积雪漫山遍野,入目便是一片刺眼的白。
紧跟而来的是袭入骨髓的寒气,瑟瑟冷风在四象山上兜转一个来回,卷着碎雪袭向人的头脸和脖颈。
楼厌被那泛着凉意的薄雪呛了一口,刚迈出去一步的腿立刻收了回来,足靴上沾染的积雪成片成片地落下来。
就这麽一会儿功夫,他半边身子都冻透了。
殊不知冥界隔绝人世,并无酷暑严霜。
这日已是人界的三九。
楼厌在陵门之内重重地跺了两下脚,口中呵出来的白气氤氲了大片面容,将眼角那颗醒目的泪痣彻底淹在皮肉之间。
他下意识地想要搓手,擡手之际忽然一怔,赶忙将伏在他背上的衡弃春放了下来。
“师尊?”
仍没有回应。
他拢着衡弃春的後背将人轻轻放到陵门上看着,擡脚踢开身边那堆碍事的白骨,随即蹲到衡弃春面前去触碰他手腕处的经脉。
指下疲软无力,灵力滞涩,竟真有一副病入膏肓之态。
楼厌狐疑地歪了一下脑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衡弃春脸上毫无血色,脸色比漫山白雪还要苍白几分。
犹豫之际,衡弃春的前胸忽然颤了两下,随即看着陵门难受地偏开头,喉间发出难耐而又隐忍的咳声。
“咳……咳咳……”
这声音无比熟悉,在不久之前楼厌被迫化成狼形的时候,衡弃春就在榻上这样咳了数个日日夜夜。
那是一种压抑克制而又万分难以忍受的咳声。
风寒难道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吗。
怎麽……竟还没有好?
白雪苍茫间白骨皑皑。
上神倚靠陵前,身姿如坠九天。
楼厌擡起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一时不知该放回到哪里。
良久,他如梦初醒一般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将那件不算厚实但勉强能够抵御风寒的外衣罩在了衡弃春身上。
系衣带时指尖不慎剐蹭到衡弃春胸前的某处,竟引得他带起一阵犹为剧烈的颤抖。
像是疼得狠了。
楼厌意识到自己刚才又碰到了他胸前那点被自己要出来的伤口,想到什麽,脸颊募地红了。
“师尊,师尊?”楼厌伸手拍了拍衡弃春的侧脸,将那片雪白的肌肤拍出一层薄红,终归还是再也耐不住性子,急迫地唤了一声,“衡弃春!”
然而衡弃春双目紧闭,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楼厌就在这风雪肆虐的陵前静静等着,良久,他忽然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他放软了语气,蹲下。身去将衡弃春重新抱起来,托起他的臀腿时还用掌心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哄诱道,“本座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
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