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不偏不倚地咬在那一点上,直到口腔里尝到了一丝血腥气,他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
彼时衡弃春已经被他咬得彻底没了力气,一双眼睛微微阖着,瞳孔开散,忍痛呼吸的声音从喉中倾泻而出。
那听起来十分惨烈。
血腥气在楼厌的口腔里来回搓磨过一遍,终于拉回了他的一些理智。
他舔了舔牙齿,在床上坐直身体,动作间忽然撞上衡弃春的眼神。
没有斥责,是那种装着隐忍带着迷茫,又被他逼出了一丝情欲的神色。
楼厌一下就站起来了。
他慌忙扯了一件衣服把自己罩上,手忙脚乱地就想把自己变回狼,还没来得及催动灵力,就被衡弃春擡手掐住了下巴。
衡弃春半坐起来,将浑身滚烫的狼崽子顺势向下一带。
师徒二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极近,近到楼厌几乎看不清衡弃春的眼睛。
但他可以听见衡弃春的声音。
“你最近很奇怪。”衡弃春说,“楼厌,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说完这句话,他手腕一转,将楼厌径直甩到床榻上,然後起身整理衣襟。
没有掐诀疗伤,右边胸口处的血点径直透过衣襟洇了出来,衡弃春淡淡地瞥了一眼,忍着胸口处的疼痛画了一道除尘符。
然後带着那道咬伤落荒而逃。
辰时。
南隅山设宴款待修真界中前来的各派掌门。
天音殿外,修真界衆人分席而坐,碧落宗丶须弥寺丶玄清宫,甚至包括不为修真界所容的合欢宗皆有人到场。
人头攒动,声势浩大。
大概因为鹤子洲与逍遥山等一干门派几近灭门,而六界之中的鬼气又尚未被彻底清除,仙界衆人仍有岌岌可危之险,因而当日未奏乐,南隅山的意思——要借此机会商讨下一步如何讨伐魔道的事宜。
衡弃春被楼厌那一口拖住了脚步,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碧落宫的女掌门正说起近日弟子在外查探之事。
“我特意让门下弟子带着六鼻镜外出探查。”
“你们猜怎麽着?那镜子里竟显出了一根魔骨!”
碧落宫最擅通灵术,门中藏有无数秘宝,当日在夷帝陵中掘出了秦镜的盗墓者就有他们门下的人。
此言一出,在场衆人皆是一阵哗然。
衡弃春没有声张,默默在南隅山身侧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听见身边一个修士问:琵琶鱼已死,其馀的都是一些未入魔的散妖,难道还有什麽妖邪是我们没有抓到的麽?”
没人想要看到修真界再生事端,当下便有人附和说:“是啊,当日鹤子洲上一场混战死了多少人,琵琶鱼身上的鬼气全盘不可控,就算真有身怀魔骨的妖邪,也早就该现身了。怎麽可能到现在还沉得住气?”
“诗掌门,别是你那六鼻镜不准吧?”
诗无情的脸色变了变,冷冷一哼,“褚掌门道行千年,竟不知王氏六鼻镜可预见未来,兼具统招天下之用?”
古书有记:古镜如古剑,若有神明,故能辟邪魅忤恶。凡人家宜悬挂大镜,可辟邪魅。
上古六鼻镜流传至今,只剩这一面,就是碧落宫里这一面。
褚掌门自知理亏,梗了梗脖子便不再辩驳,沉默之际,又有人满是忧虑地沉吟出声:“若是这世上当真还存着一根魔骨,只怕上千年前鹤子洲那逆徒的祸事又将上演。”
“诗掌门,那魔骨究竟是怎样的?能否用六鼻镜供我等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