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一个趾高气昂的背影。
怎麽看都挺大逆不道的,好在衡弃春懒得与自己这个臭脾气的徒弟计较。
南煦迟疑道:“楼师兄这是……”
“别管他。”衡弃春反过来问,“溪娘在里面吗?”
“在的在的。”南煦伸手,“神尊请进。”
夜色已深,镇子上婴孩的夜哭声越发明显,给这方院落平添一丝瘆人的古怪氛围。
衡弃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拢起袖子推开偏厅的门,入目先看见一架古旧的屏风。
一枝腊梅覆在雪下,含着古韵探窗而入,恰是一架梅梢入室屏。
衡弃春心头一动,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妇人的低声呢喃恰在此时传来。
“丑时四更,百无禁忌——”
溪娘正抱膝蹲坐在那架屏风之後,身上的衣衫赃物凌乱,发丝全数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面容,只露出一双极其温润的杏眸。
的的确确是他在环境中曾经亲历而为的人。
“她怎麽……”楼厌早已经抱着貔貅幼崽满脸好奇地凑过来了,闻声不由地向屏风後面探了探脑袋,眸中震色难以言表,只能结巴着问,“她怎麽还在念更夫的唱词,那个更夫不是已经死了吗?!”
南煦附和地应了一声,“更夫的确已死,尸体还在外面放着。”
楼厌只觉得一阵恍然。
这之中的怪异之处还没想清楚,溪娘就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衣衫褴褛,行动缓慢,等她站到三人面前,竟生生耗去了半盏茶的时间。
随後便看到她轻擡右手,掌心虚握一物,随後作势在空中敲动一下。
“梆——”
一慢三快,一长三短——这是更夫敲打梆子的动作!
有什麽念头在心底里炸开,楼厌脸色一变,立刻扭头看向衡弃春,毫无征兆地问:“师尊!当日你在应诫堂受罚,师伯罚了你几次?”
衡弃春不知他为何做此一问,但还是照实回答,“一次,怎麽?”
一次。
怎麽会只有一次!
楼厌猛地想起他在应诫堂见到衡弃春受罚的那一幕。
不是连罚了两日,而是只有一次。
怪不得事後衡弃春只口不提此事,而是他们处在不同的时间里,衡弃春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曾见过他被罚!
想清楚这一点,楼厌瞳孔骤缩,一时顾不上在自己怀里上爬下跳的貔貅幼崽,拎着小兽的後颈将它抛开,立刻冲着溪娘露出尖锐的犬齿。
他只觉得额上浸出汗水,衣服湿哒哒地黏上後背,周遭热风涌动,那股要将人蒸干的暑热气息再度翻涌上来。
耳边间或响起了南隅山讲学的声音。
——“煞者,怨魂凝戾所化,夜半现形,噬人精气,过处草木凋枯。”
——“常幻故人形貌诱生者近前,骤露獠牙,中者三日必亡。”
仿更夫敲梆子,致使时间混乱丶小儿夜啼,怨气所化,噬人精气。
这是更夫煞!
-----------------------
作者有话说:[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