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我是你的狗他想,去他娘的神明。
天亮得格外早。
不到卯时就有一寸微白从天边露出来,又过片刻,屋里也恍然如同白昼。
细雨未停,夹杂着春意的雨淅淅沥沥,将天光大亮之前的这段时间拖得格外漫长。
楼厌跪在地上掐着手指头算。
又半个时辰过去,雨声骤然大了起来,屋檐上流淌下来的雨水像被蛛线穿成的细润珠子,一滴一滴直逼人心,衬得人的思绪格外烦乱。
楼厌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额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摇摇晃晃欲掉不掉,整个人都紧紧绷了起来。
透视诀仍在经久不息地发挥效力,他不得已借着那寸淡金色的灵力向榻上看了一眼,见衡弃春已经不知何时背对他向里侧躺着,被子还是没有盖在身上,雪脂一般的後背上,只倾盖了一头如瀑一般的白发。
他不知做了什麽梦,仅从一个背影就能窥见那阵急促的呼吸,似还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楼厌险些又把持不住。
後面的时间因此又熬得格外漫长,每一寸光影的挪移都像被缠乱的雨丝牵绊住,要将人的神智挑乱,腰身跪断。
辰时。
榻上人的呼吸声渐渐平复下来。
楼厌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还软塌塌地跪在地上,脸色潮红,嘴角微张,身上已经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他满手是汗,指尖滑腻得什麽都什麽都攥握不住,一时不知道是先跪好还是先握紧自己的腕子。
没等他做出选择,就先察觉到了上首那道凌然锐利的目光。
“楼厌。衡弃春醒後还带着一丝微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咬牙问他,“你好大的胆子。”
楼厌本能地抖了一下,一道透视诀被掐碎在掌心之间,丹田躁动,淅淅沥沥未曾停歇的一夜春雨再度失却束缚。
眼前的地面被洇湿了一小片,他慌忙挪动着膝盖跪好,两手死死交握,指尖紧紧压在手腕的皮肉上。
“师……师尊,我我我我没有!”他急声辩解,一对膝盖在地上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褪到小腿的亵裤被一片黏腻浸湿,狼狈地压在膝盖以下。
几乎是跪了一整夜,狼再皮糙肉厚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膝盖已经微微泛起红肿,再配上那双急得发慌的眼睛,竟没来由地有几分楚楚可怜。
但衡弃春并没有让他起来。
隔着一道纱帐,他撑起身体靠坐起来,被一阵带着语气的凉意侵袭时才察觉到自己既没有穿衣物也没有盖被子。
怪不得梦里下了一场足有两百年的瀑雪呢。
衡弃春有些不满,眉心微蹙,先擡手捡了被子盖上,又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静了片刻,他才伸手拢起了床帐,舍得偏头看向下面跪着的楼厌。
醒来时只是闻到了一丝腥气,此刻地上黏腻的水渍就摆在面前,衡弃春忍了又忍,面色还是几变,擡手指着那片水渍问他,“你管这叫做你没有?”
急于辩解的楼厌瞬间哑了一瞬。
他空张着嘴巴仰头跪在那里,两手仍在背後死死交握着,脸色却已经在一片涨红中生出了一片惊骇的惨白。
他低头,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睑下的那颗泪痣,努力回忆衡弃春昨晚对他说的话。
“师尊说——”
“让我手背後,两手交握……跪好。”
他更加用力地攥了一下手腕,不知怎的,竟凭空多了几分底气,语气也跟着硬了起来。
他学着衡弃春的语气凶巴巴地呵斥说:“跪直,腰挺起来,肩膀张开,手不许拿到前面来!”
衡弃春蹙了一下眉,不理解他赌气的行为,仍然冷冰冰地看着他。
楼厌忽然就泄了气,他挪动了一下嘴巴,竟然显出几分委屈,哼哼唧唧地强调:“我跪好了,手没有伸到前面来……”
这样的动作难免让他很顺利的看清膝盖前方一滩又一滩的白色液体,聪明的狼脑袋瞬间就把衡弃春生气的原因想明白了,这下更是变得又慌又急,几乎快要露出几分哭腔:“……我不知道还要憋着!”
这次轮到衡弃春诧异地看向他。
神尊这一觉睡得不太好,至此时仍觉馀困未醒,他紧盯着面前臊眉耷眼的小徒弟,恍惚间就想起自己在十八界的後山上捡到他的时候。
也是这样,挺大一头狼崽子娇气得团起来,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掉眼泪,像是被委屈的潮水淹透了。
衡弃春有些自厌地抵了抵眉心,不知自己怎麽就爱吃这一套。
他轻咳一声,顺手敲敲身侧的床沿,提醒想要嚎啕大哭又不敢的狼崽子擡头看他。
“怎麽着?”他失笑,半是无奈地问,“怪我把你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