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温柔,一句句蛊惑着云格。
但云格沉静地推开他,“不够,至少要仙叶市的5家,还有未来摩天大楼的1家,共6家,而且这些今後不能叫云岛,不能单纯算是你的私産。”
“……你抢劫啊?”
云格转身离开,没有理会,可手突然又被拽住:“哥,不对,云少爷,摄像头……”
“这也是仙叶市的脸面,不用你说。大楼还有4个月完工,但11月中旬就会开始招标,你还是先考虑这个吧。”
餐桌是方形的,有些年头。老爷子拉黄孚达坐在一起,方川则和云格坐对面。
如果说一开始还没认出云格,他现在也该认出来了。云格是仙叶市的云家的掌权人,云家算是仙叶甚至该省份数一数二的大家,之前来A大演讲,方川还远远见过一面。
云格举手投足都体现出良好的教养,对比下来,黄孚达倒像个披着贵族皮的野小子。
有方川在场,那两人没再谈酒店的事,话题由老爷子带着,回忆起了黄孚达小时候。
黄孚达是逃到仙叶市的,从养父母手里。他五岁被拐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父母,只记得家门口有棵大树。
养父母在收养他後第三年,也就是黄孚达7岁时,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儿,自此後黄孚达动不动就挨一顿打骂。终于,熬到13岁那年,他藏在驴车里,跑了。
初到仙叶市他也是藏着不见人,小叫花子躲在脏污的巷子深处,从垃圾桶里找吃的。他不信任所有人,外面来来往往,不管对他是否出于善心,在他看来都是恶鬼。
那天是个阴天,下着小雨。一个持刀的男人拖着一个小孩来到巷口,他神情激动,朝着面前独自追来的警察挥刀乱舞。
那警察大声安抚着歹徒,却不料那人突然举起刀就要刺手里的孩子。
紧要时刻,警察扑上去徒手夺刀,将其制服,但左臂和左肩也被深深扎了两下。
小叫花子的世界突然亮起来了,他从垃圾桶後面探出身来,浑身被雨浇得湿透,跌跌撞撞跑向那个警察,抱住他的大腿就不肯松手。
那个警察就是几年後的杨局,杨正平。
“那会儿杨正平说,捡了个小孩,往收容所送了两次,结果都是没几天就跑回来了。小川,你猜他是怎麽跑出来的。”老爷子扭头笑呵呵地问方川。
“翻墙?”
“那墙高的很,成年人都未必翻的出去!这小兔崽子是用手把狗洞刨大,钻出来的!”老爷子怜惜地握起黄孚达的手,他的手没有28岁年轻人的样子,它粗糙且布满老茧,反而像个民工的。
“看小孩两次都把手刨血淋淋的,杨正平也就不忍心了,平常把他放局里散养,晚上支张小床,就让他睡在那儿。”
方川听後看向黄孚达,他表情轻松,嘴角带笑,满不在乎,没有半点伤痛的模样。
可方川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虽然家里算不上幸福,但至少没挨过饿受过冻,也不知道黄老板是怎麽熬过来的。
方川猜自己的表情一定算不上好看,以至于黄孚达给他碗里夹了两块肉。
“多吃点,长身体呢不是。”黄孚达带着笑意说。
是刚才饿到肚子响而找的借口,黄老板居然还记得,这下方川心里更烫了。
饭後两人就离开了,临走前老人家依依不舍,想黄孚达留下来住一晚,但云格却以黄孚达有工作,劝老人放人离开。
出来後明显感觉黄孚达心情不算美好,只是也算不上压抑。
方川每天为黄孚达开车的这几十分钟,是两人难得的独处时间,方川很享受。
只是作为方川的上司,他总是很寡言,完全不像以前见面那般放松。每每是方川问,他答,烦的时候就不回话。
“老板咱回哪?”
“回家。”
到达车库,他指指黑白条纹左右那两辆车,说:“这也是我的,平常也可以开,现在跟我上去,我把钥匙给你,你不喜欢原来那辆的话,就开这两个。”
他什麽时候发现的………自己宁可打车也不开他黑白条纹的时候吗……
来到老板家门口,解开指纹锁,黄孚达先行进去,方川只大致看到里面很有人味,不是那种小说里的霸总装修,然後门就被关上了。
……好,不让进就不进吧。
大概两分钟後,门又打开了,黄孚达把钥匙递给他,嘱咐他路上小心。
方川看着再次关上的门,有些失望地转身离开。结果没走两步,又听到了身後开门的声音,他心砰砰直跳,猛地回头,就看到黄孚达露出半个身子,问他:“你晚上吃饱了吧?”
他心里热腾腾的,眼睛一转,编了个谎:“没吃饱。好饿。”
“那你进来,我给你再做点。”
“好。”方川眯着眼睛,一条轻轻长长的笑在嘴边绽开,脚步轻快地走了回去。
谁家司机这麽好命,能进老板家,还能吃老板做的饭。方川感觉自己屁股後面像是要长尾巴了,忍不住想晃两下。
所以当司机还是好处大过坏处的,假如不是司机,还是原来那种关系,还真未必能进黄孚达家里。
他心中暗自得意,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