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时分,星流怀里放着默言的卖身契,和正在扮演友人角色的默言,在一家离人市场不远的客栈吃饭。
‘你知道明天的压轴是谁吗?’
慢吞吞吃完小半碗饭止住饥饿後,星流用他独特的懒洋洋声调道。
默言则继续实践他的名字——沉默寡言。
官府办的人市场一共持续三天,第一天的压轴是有名的官妓,第二天的压轴则是将军之子默言。
默言的外貌悦目,又有一身好武功,价格飙得很高,但难不倒星流,可是第三天的压轴,倒让星流伤透脑筋。
‘明天的压轴听说是养来给皇上用的娈童,因为皇上回老家,新皇帝以不爱接收旧东西,干脆卖了补充国库,省得看了碍眼。’
星流很能适应默言的安静,依然自顾自地说个没完。
‘听说他生得美艳绝伦,可比四大美人,人市场上还不许人瞧他的面貌,仅有画像一张。’讲到这里星流又笑。
默言依然没有回应,仅在吃完第一碗饭添第二碗时,顺便瞄了星流一眼。
‘你觉得呢?漂亮吗?’星流说着,将脸凑到默言眼前,美目盼兮。
默言为之一怔,愣愣地望着星流,一时无法消化星流的话。因为习惯性噤口,让默言无法顺利将心中庆语问出,你明天要被卖?
‘我就是明天的压轴,今天买你的那些银两,原本是准备明天买我自个儿用的。’
星流始终将笑容挂在嘴边,一副无所谓明天如何的模样。
‘其实银两还有大约一半,因为你没有我相像中的贵,但是绝对标不下我自个儿,大概明天你这个娈童的奴才就要一起被卖了。’
星流有一下没一下地以筷戳饭,看不出来他忧不忧虑明日之事。
‘你骗人,奴才都被关着。’默言快速且明白地戳破星流的谎言。
‘我没说谎啊,是看守的人估量我也跑不掉,在我诚心恳求下放我出来看看,约好今晚就回去,准备明天被拍卖。’
星流说时依然不见颓丧,随遇而安至此也算他本事。
默言点点头,继续吃他的饭,无所谓的程度比星流更甚。
‘可是我不想被卖耶,否则我不会存银子,打算把自个儿买回去。’
星流咬着下唇,面色沉重而忧郁,黑眸变得幽深,像随时会滴出来泪来。
‘哦。’默言应了一声,当作安慰。
打从一开始,他对星流的假哭就很有免疫力。
‘你会武功吧?’星流忧心忡忡地望着默言。
‘嗯。’默言点头,继续吃他的饭。
他被关在牢里时没什麽东西吃,准备被卖时更不用说,他不趁现在补,又待何时?
‘我们逃吧!’星流巧笑倩兮,表情十分诱人。
‘主子的命令还是朋友的请求?’默言吞下饭,方才啓齿问道。
‘命令。’星流的表情像在开玩笑。
‘哦。’默言却没将它当成玩笑。
‘听说北方有个大国叫“昭阳”,和“焰武国”国力相当,我们往那里逃。’星流趴在桌子上说着。
星流可是‘能坐着绝不站,能躺着绝不坐’的名言信奉者,能趴着他当然不好好坐着。
‘嗯。’默言点点头。
很简单,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在默言短短一个嗯字後,他带着星流连夜逃出焰武国,一路往昭阳国奔去。
可惜星流和默言都不是精于理财的人,才到达昭阳京城,荷包已经空空如也,只得另觅法子谋生。
星流不知是哪一根筋想到,竟把他自己连同默言一起卖进盼荣楼中,星流就此成为名满昭阳京城的盼荣楼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