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
陈祁沂看着他颤抖的肩膀,想擡手摸摸他的头发,却被手背上的针头牵扯得疼了一下,低低“嘶”了一声。
陆周衍立刻擡起头,眼里还泛着红,紧张地问:“怎麽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事。”
陈祁沂摇摇头,视线落在他胳膊上处理过的伤口,眉头轻轻皱起,“你的伤……”
“我这都是小伤,早没事了。”
陆周衍赶紧打断他,把他的手又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针管。
“你别管我,好好养伤。”
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两人相握的手,动作轻了些:“家属可以多陪一会儿,不过病人刚醒,需要多休息,别聊太久。”
“好,谢谢护士。”陆周衍应声,等护士换完药离开,才又看向陈祁沂,声音放得更柔。
“饿不饿?我让盛宣去买你爱吃的粥?”
陈祁沂确实有点饿,点了点头,又想起什麽似的补充:“少放糖。”
“知道了。”
陆周衍笑了笑,眼里的红血丝还没退,却比刚才亮了许多,“我让他买清淡点的。”
他拿出手机给盛宣发消息,指尖因为一夜没合眼有些发颤,打了几个字才发出去。放下手机时,陈祁沂正盯着他看,眼神里带着点歉疚。
“对不起。”陈祁沂忽然说。
陆周衍一愣:“说什麽呢?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是为了护我……”
“不是。”陈祁沂轻轻摇头,声音很轻。
“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了惊吓,还熬了这麽久。”
他能看到陆周衍眼下的青黑,还有那双手紧紧攥着他时,抑制不住的後怕。
陆周衍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冰凉的指尖蹭过温热的皮肤,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被子上投下一块暖融融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却因为身边人的存在,变得没那麽刺鼻了。
“以後不许再这样了。”陆周衍闷声说,“下次……下次让我来护着你。”
陈祁沂笑了笑,眼底的疲惫被温柔取代:“好。”
他知道陆周衍说的是认真的,就像他当时冲过去护住对方时,也是本能的反应。有些在意,从来都不需要刻意,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盛宣很快买了粥回来,还带来了陆周衍的早餐。陆周衍先喂陈祁沂喝了小半碗粥,看着他没什麽不适,才接过自己的那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是真的饿坏了。
陈祁沂靠在床头,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
监护仪的声音规律地响着,窗外的鸟鸣隐约传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等陆周衍吃完,陈祁沂的眼皮开始打架,麻药过後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睡会儿吧。”陆周衍帮他掖了掖被角,“我在这儿陪着你。”
陈祁沂“嗯”了一声,握着他的手渐渐松了些,意识慢慢沉了下去。睡着前,他感觉到陆周衍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陆周衍坐在床边,看着他安稳的睡颜,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阳光正好,身边的人呼吸平稳,这样就够了。
他会守着他,等他好起来,等他们一起去看海,去赴那个高考後的约定。
……
陈旭国昨天就得到消息儿子陈祁沂被前妻绑架,他赶到时陈祁沂已经被警察解救送进医院。
凌晨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陈旭国站在监护室斜对面的阴影里,看着长椅上那个身影。
少年背脊挺得笔直,脸朝着玻璃窗的方向,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出他紧绷的侧脸线条里藏着的焦灼。
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指尖发麻,他才猛地回神,将烟蒂摁灭在随身带的烟灰缸里。
昨晚接到电话时,他正在外地谈生意,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空了——绑架?姜雯?这两个词像冰锥一样扎进心里。
赶到医院时,只看到手术室亮着的红灯,和警察简单沟通後,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真相像潮水般涌来。
姜雯不仅绑架了祁沂,当年晓慧的“意外”,竟然也是她一手策划的……陈旭国靠在墙上,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些年,他竟和杀妻仇人同床共枕,甚至让祁沂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他这个父亲,当得何其失败。
监护室的门开了又关,护士走出来说病人醒了,那个叫陆周衍的少年猛地站起来,腿麻得踉跄了一下,却顾不上揉,快步冲了进去。
陈旭国看着他推门的背影,想起刚才透过玻璃看到的画面——少年握着祁沂的手,眼眶通红,那眼神里的心疼和後怕,是装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