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的空间内,此刻还围了不少人,正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什么。
越星在,霍荞也在。
还有几个身份不低的贵臣,和一众侍者与亲卫。
蔺寒时则被人墙围在中央,俨然有几分公然受审的意思。
巫萤晚推开人墙冲进来,见到了昏迷中的骨凌刀。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蔺寒时。
蔺寒时意外的平静。
他正站在离骨凌刀最近的地方,面无表情,眼神淡淡落在没有焦点的半空中。
他脚上黑色的直筒军靴,一尘不染。
而距离他脚尖十几公分的地方,便是骨凌刀的鲜血。
蔺寒时就像是一场风暴的风眼。
周围风起云涌,中心却风平浪静。
他甚至还站得笔挺昂然,右手轻轻搭在左手小臂处,摆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闲适姿态。
颈间的领带也不知何时被他解掉了,白色衬衣最顶上的纽扣没有扣上,透出几分慵懒和随性。
愈发将他此刻的镇定冷静,衬托得分外可恶。
巫萤晚用眼角余光微微瞥来,扫了眼他的手。
蔺寒时的右手,看起来骨节分明,五指蜷曲的力度,坚定有力。
而左手的手背与指梢,却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半个手背藏在袖口之下。
蔺寒时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探索。
他于是便自然而然地调整了姿势,将双臂垂下,甚至不由自主地侧过身来,完全朝向她。
相比方才那副漠然又傲慢的姿态,这时的蔺寒时,仿佛散去了周身强烈的戒备与过分镇定,终于开始正视这场——审判。
他就像一位负隅顽抗到最后的骑士,在王出现的那一刻,终于低下了头颅。
然后他那双天生冷感的眼睛,不自觉便会自下而上地去看巫萤晚。去仰望她。
直到对上她审视的视线。
两人仅仅只是对视了一个瞬间。
巫萤晚便吝啬地,将视线重新落回骨凌刀身上。
气场这种东西很奇妙。
明明他们彼此没有任何对话,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从巫萤晚进入全部人视线的那一刻起,蔺寒时就接受了她一个人的审判。
只不过那位巫小姐,似乎没怎么在意他的存在。
也没什么心思理会他。
她看起来,正忙着担心自己昏迷的未婚夫。
“凌刀哥哥、凌刀哥哥……”巫萤晚试图唤醒骨凌刀。
蔺寒时听到她这几个字,下意识喉头滚了下,用力抿紧双唇。
一转眼,他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副油盐不进的姿态。
巫萤晚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她一门心思全在骨凌刀身上。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有什么线索吗?”她还不至于听侍者说两句,就认定是蔺寒时下的毒手。
不过在场的人中,也不乏有眼红蔺寒时在短时间内便立下赫赫战功的同辈,逮住了这个机会,赶紧就跳出来想踩上蔺寒时一脚。
骨凌刀晕躺在棕色的布艺沙发上,左肩上洇开一大片血,身体仍保持着一个比较自然的姿势。
这就证明他被袭击之前,并没有明显的抗拒或挣扎。
想煽风点火的人,也看出了这一点,开始带节奏:“据我估计,说不定是某个相识的人,趁着骨凌刀先生不注意,袭击了他。不然他不可能一点都不挣扎啊。”
在场有好几个人都赞同地点点头,目光不约而同地朝蔺寒时偷偷瞟去。
按照这个逻辑,蔺寒时的嫌疑实在太大了。
这间休息室是蔺家的,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接近这里。
再者说,这屋子里只有他和骨凌刀两个人。
不是他,难不成还是骨凌刀自己袭击了自己?
“小蔺将军,听说您不久前对骨凌刀先生大打出手,之后还约他单独在这里见面,该不会是想……”带节奏的人把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的。
而这自然也是在场大部分人心中的想法。
霍荞未发言,只是脸色沉重地望着蔺寒时。
就连越星殿下,这时候也不过是催促般说了句:“小蔺将军,你可以解释的。你把事实说出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