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也是其中一个。
上次是替【那边的人】引骨凌刀去找天之眼,这次又为代号S送货。
替人做事,受人摆布,不过也是为了活下去。
骨凌刀将小家伙带出吵闹的酒吧,绕到后巷,和他一起坐在台阶上。
知道他叫小左,无父无母,去年刚流浪到亚母林城,没有过往记忆。虽然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似乎出身不差,但他说话却有些结巴,反应也总慢半拍。
或是是曾经大脑受过什么创伤,小左不太聪明,很多普通人类应该知道的逻辑常识,在他这里也总有些困难。
小孩团里的小老大,看他可怜,将他捡回去,还给他起了名字。
带着这个小笨蛋一起“混饭吃”。
生存时刻受威胁的小孩,更擅长欺软怕硬。
小左经常被欺负,挨骂挨打饿肚子,都是家常便饭。
不过好在他天生不怕痛,每次受了伤,也能很快愈合。这反倒成了他在小孩团里站稳脚跟的秘技。
捡他回来的小老大,就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脏活累活,都算上他一份。
这些似曾相识的童年经历,让一向寡言孤僻、待人冷淡的骨凌刀,无端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他忍不住陪小左多待了会儿,听他逻辑不通地讲着,那些浪费时间的故事。
那些不起眼的故事,曾经也在骨凌刀的生活里,留下过痕迹。
遇到小左之前,他从未思索过、这些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惨淡的回忆,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然而这一刻,他突然开始以人类的视角,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无果。
机械心智,需要考虑一件事的意义吗?
不需要吧。
骨凌刀只是有一点点好奇。
假如,他是说假如,假如有人也愿意听听他的故事。
那样的话,也许……也许他会变得更极端一些,更擅长感同身受一些。
更像人类一些。
小家伙对人没什么戒备心。他一边颠三倒四地说着,一边还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凑到骨凌刀面前,一本正经地给他瞧头顶的伤口。
是一个黑色的方形凸起硬块,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藏在黑发中,很难被人发现。
骨凌刀看到这个古怪的“伤口”,原本波澜平静的眼神,犹如被什么烫到,瞬时一红。
——他头上,也有一个类似的黑色方形伤口。
某些不难推测出的答案,呼之欲出。
骨凌刀没有追问下去。
他隐约能猜到,自己与小左,也许来自同一个地方。比如同一个……实验室。
那是他真正的来处。
可骨凌刀不想知道。
他已经有了目的地,不需要知道来处,也可以过得很好。不是吗?
不想再逗留下去,他决定要走。回到正常的轨迹中去。
临分别前。
骨凌刀蹙眉思索半天,只对小左硬梆梆问道:“你……你饿吗?”他从不会关心除巫萤晚之外的人。
小家伙挠挠头,“有点。”
他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小左,叮嘱道:“如果有人抢你的钱,你就杀了他。”
小左没有像寻常小孩那样,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只是不太理解,语速慢悠悠的,认真请教:“我好像……不会。”
骨凌刀面无表情地教导他:“先杀掉你最讨厌的人,就会了。”
就像他当年那样。
他第一次非防卫性杀人,杀的是在巫萤晚身边照顾她,或者也可以说,监禁她的女仆。
一共十人。
巫萤晚想逃离自小长大的血族庄园。
他为她挥下了第一剑。
……
骨凌刀前脚刚离开黑酒吧,乔装改扮的蔺寒时,后脚就来了。
此次亚母林城之行,蔺寒时和霍荞,才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