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像极了一场压制性的审判。
他是渺小的、罪大恶极的异教徒,而她是耐心耗尽、回收所有宽恕的主神。
“你……”他想质问她,你是不是记得什么?
可舌尖像被压着千斤重,蔺寒时发不出声音。
巫萤晚顺势握住他的下巴,两指张开,用力钳着他的双颊,阻止他发出声音。
这是一个混杂着上位者傲慢、与下位者顺从的姿势。
她直勾勾盯着他愠怒的眼睛,调笑般说:“好乖乖,如果你允许我标记你……”
【允许标记】
听到这里,蔺寒时不可能还猜不到。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什么都记得!
巫萤晚观察着他眼底的变化。
那些碎裂的、压抑的、愤怒的情绪,与对失而复得的侥幸,如同血液与红酒一样,割裂而又诡异地搅在一起。
她忽地松开手指,笑意也跟着戛然而止。
然后继续道:“……那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怎么做?
蔺寒时当然记得。
他问出连自己都觉得没意义的问题:“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对吗?”
巫萤晚不答。
可沉默,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蔺寒时心头,蓦然涌起一阵酸楚。
眼底既空荡,又好似泪意汹涌。
上次在授勋仪式那晚,她的解释是,她偶尔会回忆起一些支零破碎的画面。
现在想来,再联系起她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
这真是个破绽百出的答案。
可蔺寒时是真的,深信不疑。
那个只能与他相依为命、互相取暖的小孤女,突然成了万众瞩目、人人爱戴的帝国女神。
原来,自己才是她脱轨人生里,一个小小的意外。
他好像仅仅只是,一道不经意被她发现的、转瞬即逝的流星,甚至连最耀眼璀璨的那一个,都算不上。
蔺寒时宁可不要,那些对她而言低沉、黯淡的回忆。
他宁可与她重头来过。
可原来她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知道。
他在她面前,就像是个没穿衣服的小丑。
从他们重逢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在戏耍他、玩弄他。
脑中混乱的念头太多,嗡嗡叫着,吵得他头疼。
蔺寒时慢慢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然后又只是愣愣地,立在原地。
巫萤晚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一齐仰起脸,凝视着他失神的侧脸。
她突然用脚尖,轻轻蹭了下他的小腿。
这个一触即发的小动作,引得蔺寒时失焦的目光,又重新移到她的脸上。
“巫萤晚……”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音调没有起伏,像用手指捻碎一株干花花瓣时,那种干脆的、麻木冷感的细响声。
他以曾经的经验,提醒她:“别发出声音。”
接下来的一切,复刻着午夜那次的痴缠。
巫萤晚深刻记得,那晚淌过身体的每一秒。
在头顶清冷而魅惑的灯光下、在她轻微失控的目光里,他虔诚地吻遍她美丽、纯洁的肉Ti。
他毫无克制地,留下属于一个男人的、而非基因强权下一个O属性人类的印记。
肩膀、锁骨、蝴蝶骨、腰窝、腿上……哪里都有他的痕迹。
这是蔺寒时故意留在小孤女身上的标记,是他明目张胆在宣示所有权。
意识到他在轻咬自己的肩带时,巫萤晚从沉坠中清醒了一瞬。
她轻轻踢他一脚,捂住他的眼睛,“你闭上眼,不准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