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时,昭阳开始练习精准地为每一种情绪命名。她惊讶地现,这个简单的动作,竟能带来奇妙的掌控感和疏离感。
周一清晨的会议室,空气凝重得如同浸了水。
昭阳站在投影幕布前,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新项目“启明”启动半个月,她带领团队熬了三个通宵完成的方案,此刻正被新来的总监赵琪逐一质疑。
“数据支撑不够有力。”赵琪用激光笔圈点着图表,“用户画像太模糊,核心痛点抓得不准。”
她的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每个字却像小锤子敲在昭阳的神经上。
昭阳深吸一口气,胃部微微抽搐。她熟悉这种感觉——被否定时的不适。但今天,除了这种熟悉感,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涌动。
“这个方向需要重新论证。”赵琪最后说,合上笔记本,“周三之前,我要看到修改版。”
会议室里的人陆续离开。助理小林担忧地看了昭阳一眼,欲言又止。
昭阳独自站在原地,投影仪还在运转,出低微的嗡鸣。光芒投在空荡的座椅上,像一场无人观看的演出。
她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那个熟悉的漩涡开始形成。
先是胃部的紧绷,然后呼吸变得浅促。一种混合的情绪在胸腔里酵、膨胀。她下意识地想打开电脑,用工作麻痹自己——这是她过去十年的惯性。
但今天,她停住了。
她想起《恐惧剖析》那晚的体悟。也许,她可以像观察恐惧一样,观察此刻正在升腾的一切。
昭阳坐进椅子,闭上眼睛。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她在心里轻声说。
第一股情绪很熟悉:失望。对努力被否定的失望,对成果不被认可的失望。它像灰色的雾,弥漫在胸腔。
紧接着是第二种:委屈。团队付出了那么多,熬过的夜,放弃的周末,那些被压缩的个人生活…这种情绪带着酸涩的温度,涌上眼眶。
然后第三种浮现:焦虑。周三前完成修改,意味着又一轮不眠不休。这种情绪是冰冷的,顺着脊柱向下蔓延。
还有更细微的…窘迫。在团队成员面前被全面否定,那种公开的难堪。以及一丝几乎不愿承认的嫉妒——赵琪比她年轻五岁,却已坐上总监之位。
她睁开眼睛,拿出笔记本,写下这些名字:
失望。委屈。焦虑。窘迫。嫉妒。
笔尖划过纸面,出沙沙的声响。奇妙的事情生了——当这些情绪被具名记录,它们仿佛从无形的混沌变成了有形的实体。她不再是那个被情绪淹没的人,而是站在岸边,观察水流的观察者。
下午,她召开了团队紧急会议。
会议室里弥漫着低气压。小林耷拉着肩膀,设计师麦克不停地转着笔,那是他焦虑时的习惯。
“我知道大家很沮丧。”昭阳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我也是。”
她走到白板前,写下赵琪提出的每个问题点。
“但换个角度看,这些批评指出了我们忽略的盲区。”她的笔点在“用户画像”四个字上,“麦克,我记得你上周提过一个想法,关于细分用户群体?”
麦克愣了一下,随即坐直身体:“对,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岁这个群体再细分…”
讨论逐渐热烈起来。昭阳听着大家的言,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观察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