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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2页)

孟怜笙早就把戏里的男女之情琢磨个大概了,虽未曾经历过,但此时也并不羞赧,反而看出这王承弼与杨慧明是真心对彼此的。

因为喜欢一个人可以装像,讨厌一个人也可以为了某种利益关系而不表现出来,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眼为心之窗,哪怕装的再像也会露出个蛛丝马迹。

他自小眼毒,戏唱多了似乎得了个剖析人物的能力,尤其会由眼睛洞穿心门。方才他见这小夫妻俩满眼都写着“情真意切”这四个大字,又想起自己身在的乱世中每个人都拼了命地想活下去,拼了命的互相算计,便更觉难得了。

孟怜笙羡慕地笑了笑:“王先生待太太情意绵绵,我见了也是替你们高兴的。”

这时阿香站在门外敲门,孟怜笙听声音是她就让她进来。阿香进了门,看到这小两口恩爱的画面,一时间只觉孟怜笙多馀当这电灯泡,她又想起到这本来就是为了叫孟怜笙出去的,便说:“孟老板,楼下等您查票了。”

孟怜笙应了一声,跟王杨夫妇打了声招呼就下了楼。

本来孟怜笙还有些担心,毕竟姚苑芳的唱功不在他之下,若是输给他,孟怜笙也是心服口服的。可一出戏不单是靠这一个人使劲,姚苑芳是好马拉不动十辆车,谁料这拖了後腿的人是和她搭戏的生角柳白梅呢?

戏迷们很快就把票子投完了,结果一目了然,芸家班比霄宇社多了近两倍的票数,所以,这是完胜。

芸家班的戏子们都喜上眉梢,个个耀武扬威的跟霄宇社的摆谱,孟怜笙倒是觉得这个结果情理之中,便没什麽可喜的了。但还是要在言末补充一句:“跟他们比,赢了也是胜之不武的。”

这句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话把霄宇社的班主气的够呛,还悦天楼时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儿,大概觉得是孟怜笙夺了他的东西,连着他们霄宇社的戏子在背地里少不得一通诟谇沫子话。孟怜笙自然不会理会这种人,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习惯这些了,眼下他只乐得拿回戏楼的痛快。

薛良早在霄宇社的戏唱了两句时就离开了,没和他解释一句半句的。孟怜笙当他是不爱听戏或者是有事在身,也没问一句半句,在二楼後台目送他出了门。只是王承弼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就带着夫人和孟怜笙匆匆告了别,似乎是得知了什麽消息。

孟怜笙没多作挽留,就把自己围严实了送他们出去。已至黄昏,他换了一身黑色烫金大褂,打算好好在悦天楼後的梅园转转。

梅园里没什麽人,但腊梅还是迎着寒风照常开着。孟怜笙正不紧不慢地走着,忽听一声短促的吃痛声。

他闻声而至,绕过遮挡视线的红梅,只见一个身着暗红织金旗装,盘着斑白头发的老太太正扶着她身旁的梅树。她松开手刚要擡脚走几步,却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在地。

孟怜笙刚才还想着这老太太怎麽溜达到了这,见状忙跑上去扶住这老人,又顺便问道:“老夫人,您的脚没事吧?”

这老太太回头看了他一眼,嗓音有些苍老地开口道:“扭了一下,不碍事。”说罢就抽回被孟怜笙搀扶住的胳膊,只是她擡起的绣花鞋刚落地,就又迅速擡起,想来是落地就疼的。

孟怜笙眼睛眯了眯,心想这位老夫人倒和他的性子挺像,又马上扶住她,道:“天寒,这离前门还有段距离,莫不如我背您出去,给您叫个洋车再走。”他见这老人穿的锦衣玉带,不知是哪家的老夫人。

老太太听这孩子的声音进耳朵里还没东江的风硬,她细思量着,正想回头说一句,可看清孟怜笙的脸时心里一惊,刚才没仔细看,这孩子长的钟灵毓秀的,相貌比许多女子还要端正,可却没有过多的女气。

她那双眼睛浑浊又精明,在孟怜笙身上转了一圈,问道:“你这小身板能背动我老婆子吗?”

孟怜笙这时已经回身屈膝,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他肯定道:“我就是看起来纤瘦了些,其实力气大着呢,能背动。”又说:“您不嫌我冒犯的话。”

老太太没再坚持,她这腿脚实在是撑不住了,看这小戏子不像是能管了事的,即便是跟他说明自己的身份,让他拿辆轿子擡自己估计也无济于事。

“……行吧。”若是放在平时让一个陌生男子背她肯定不行,可这小孩的相貌实在太好了些,且年纪作她孙子都绰绰有馀,脚上的伤耽误不得,老太太心一横,趴在孟怜笙的背上,孟怜笙边走她边问道:“你也是这里的戏子?”

“嗯。”孟怜笙稳当走着。

“哪个戏班子的?”

“芸家班。”

快出外门时老太太又问:“你这样貌这般出衆,是个红角儿吧?”她看这戏子模样也忒俊了些,忍不住猜测一二。

孟怜笙觉着她这样的人家应该是看不上他们这行的,角儿不角儿的在他们眼里都是下流玩意儿,于是道:“算不上角儿,就一龙套。”

老太太在心里盘算着:“应该不是,那戏子好歹是个角儿,怎麽会如此谦卑地对别人呢?瞧这衣服穿的什麽,虽然料子说得过去,但一看也是穿了好几年的旧衣裳了。不是不是,肯定不是。”

她不太在意的模样,好像只是在和孟怜笙说说闲话,这麽一会儿的功夫孟怜笙就把她送到了门口。

孟怜笙屈膝让她下来道:“给您叫个洋车吧。”

因为有悦天楼,和啓巷一直很热闹,他招了招手,一下就来了一个车夫,那车夫打了个哆嗦探身上前:“爷们儿,您哪边去?”

孟怜笙扶着老太太上了车,只听老太太说:“去江栾街。”

那车夫爽利地答了句,就要甩膀子跑,只是被那老太太叫停了:“小孩儿,你过来。”她叫孟怜笙。

孟怜笙上前:“您还有什麽事吗?”

只见老太太把自己手腕间成色极好的玉镯子取了下来,“今天亏得有你,别的好东西扔彩头时都丢了,就剩这个了。”

虽然那戏子是她外孙子的男姘头,可她是什麽门第的人?从小打个喷嚏都有一群老妈子跟着关心的,也就中间那几年落魄了,後来还不是富裕回来了,是以再看不上那戏子也不差打赏那他的细软,她这样从小要强的人,自然更在意面子些。

“不……”孟怜笙正要拒绝,老太太却没想到饭都吃不饱的小戏子会拒绝,她以为孟怜笙是在佯装清高,就没耐心道:“快拿着吧,不能让你白背我一回,这一个够顶你吃一阵了吧?”说完就命车夫走了。

戏班子里的条件她听侍女说过,那可真不是人呆的地儿,但凡有一线生路,谁都不会去更不会送孩子去,所以这一个玉镯子也不亏了他。

孟怜笙也有些无奈,只好收下了,他把玉镯子收起来就要回去。

可此时打北边来了个赖头赖脑的小孩,没来由地往他怀里塞了一张纸,站在那说道:“有位先生让我给你。”说完一溜烟地就跑了。孟怜笙不知所以地打开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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