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罚的不够!你明儿再去查,把军营翻过来查,要是真查出来个所以然。不守军纪扰乱风气的,直接毙了吧。”薛良愠怒道。
贾涟舟应了一声,“良哥,你这伤还是弄弄吧。”
薛良有点疼习惯了,撇了一眼左肩才发现又出血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
贾涟舟得令,为了自己升官发财的伟业,麻溜地去了。
薛良给了那金鱼一个痛快,摔完接着想怎麽治青帮了。
他这个“被架空的督理”在给国党当狗的日子里一向清闲,受累的都是贾涟舟,不过这样波澜隐于水下的日子很快就会让人看到尽头。
冥冥之中有一阵无形的腥风刮过史书卷起乱世那页的一角。这一年,是民国短短三十八年中最诡谲云涌的那十年的开端,而四月十二这天恰好打响了这开端里的第一枪。
近期薛良也很忙。
悦天楼後台依旧人来人往,孟怜笙今天这出《桑园会》包厢专席上依旧不见薛良的影子,孟怜笙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种不可名状的空落。
可毕竟当初是自己提的,他在独自呆着的那五分钟想了很多,觉得薛良的一时兴起最好是不回应为妙,那人花天酒地惯了的,也许暂时不见面日子慢慢地就归于平静了,他继续当他的风流浪子,他继续唱他的戏,关系如常,这样挺好。
满极则亏,有亲就有疏,亲密过了头,很容易将对方推远的。
他下了戏,从邮筒里拿过一封信件,是魏白胡给他寄来的报纸,报纸上写着江墘裸躺街头的事,细看之下竟读出了意料之外的结果:那报上竟然说是江墘那位情妇的丈夫干的。
虽说这样一来别人更不会想到孟怜笙头上了,但他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孟怜笙从没想过让别人替他背锅。好在那个苦主是当地检察官的二舅,这事他又占理,就是曝光在大庭广衆之下丢男人的脸面了。
事已至此,孟怜笙只好把这封信件寄给冯纫秋,随後在心里答应自己下次去津门一定要找个机会补偿一下那个头顶发绿的男人。
五月初,夏意渐盛,梧桐树下隐隐有了蝉鸣,薛良在这半个月都没再见过孟怜笙,除了因为是自己撂下的狠话,也是真忙,有天他终于忍不住想去见他,趁阿香不在溜进了孟怜笙的家,还没进屋门就听见了屋内的争吵声,孟怜笙在跟一个女人吵架。
吵的内容薛良也听了个大概,孟怜笙说:“当初我劝过你,你听进去几句?我跟你说方子业不是好人,你不还是跟师父断绝了关系?”
“你在他跟前尽孝几天?啊?他走的时候你连最後一面都没见着,霍幼萱,你若当真心狠,就该一辈子与我不相往来。”
霍幼萱哭喊:“说地好像我愿意这样似的,我愿意吗?孟怜笙,我愿意那个挨千刀的把我嫁妆败光出去乱搞吗?”
孟怜笙掐着额头,压着气道:“你怀了身子,我不和你吵,但方家既然这样对你,那你也不必给他家任劳任怨地当媳妇了,等孩子生下来,我做主,你跟他和离。”
原来孟怜笙没看错,霍幼萱正是上元夜那天来的封宁,她来封宁不敢见孟怜笙,就悄悄找了阿香,住进了孟怜笙送给阿香但她还没住过的那套房子,起初阿香还帮她隐瞒,可一个孕妇若想安心养胎那花销就上来了,孟怜笙见阿香总找他预支月钱,起了疑心,还以为阿香是遇到了什麽事,直到他前天发现那房子的生活痕迹,进而找阿香问出了霍幼萱。
霍幼萱没再说话了,屋子里只有小声的啜泣。
薛良在门外听地啧啧称奇,他就从没听孟怜笙对他这麽大声说话过,就算那天那麽生气也只是淡淡几句。这麽一想,更念起这人的好来。
不过他现在进去找他似乎很不合时宜,只得遗憾作罢。他一边想着一定要再找个机会去看他,一边心说这小孩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前几个月还说想姐姐呢,大概家人之间都是不见面了想,见了面就吵吧。
薛良连日和贾涟舟商定战略战术,却在这天下午二人散夥的时候,贾涟舟对他说:“良哥,下个礼拜我结婚,婚礼你得来。”
薛良:???
“这是谁瞎了眼啊?”薛良一屁股坐回椅子,顺势翘起了二郎腿。
“你认识。”贾涟舟吊他胃口。
薛良啧了声,“到底哪家姑娘啊?”
贾涟舟嘴角牵起,“苏映棠。”
“噗——”薛良刚送进嘴的茶水被吐了出来。
“怎麽着啊?看病婚配一条龙?”薛良诧异。“别是你骗了人家吧?”
“哎,怎麽会!你看我这青年才俊的,有姑娘喜欢多正常。”
贾涟舟得意道:“她给我妈治了病,她跟我这一来二去的,一下就坠入爱河了,要不是她哭着喊着要嫁我,我说不定还得等两年。”
薛良撇撇嘴,“你觉得我该信吗?”
“啧,这你有什麽不信的啊。”贾涟舟一拖手掌到自己下巴前,笑说:“事实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