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涟舟立刻不转了。
薛良不放心孟怜笙,问:“我家里没什麽事吧?”
贾涟舟睁眼说瞎话:“挺好,都挺好的。”
战斗依然在进行中,战场地处晋绥边界的北堡镇,晋军在石砌边墙内部打防守战,他们的後方是偏头关。
日暮黄昏,孟怜笙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总之是程枭的庄园,封宁太大了,因为眼睛被蒙,对方可能绕了很多条路,他不能根据车程推断出这里有没有出市中心。
程枭的这栋别墅单论装潢可以说是奢华且温馨的,但孟怜笙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一点感受不到温馨,他刚进门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了,所有房间的墙上都挂着他的照片,穿戏装在台上的,穿长衫在外面的,还有他跟薛良的……看角度很多都是偷拍。
房间衣柜有他从前不要的旧衣服,令孟怜笙不适的是,这些衣服的大小囊括了他十五六岁一直到现在的所有,也就是说,程枭在他十五六岁时就一直蛰伏在暗处窥伺着他。
整栋房子里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甚至连脚步声都很少産生,很难以置信,如此宽敞明亮的居室竟然死气沉沉。
吃晚饭的时候程枭回来了一趟,孟怜笙现在行动受限,除了一小时的放风时间,几乎是不被允许出门,这样形同软禁的生活他已经过了两天了。
不过以孟怜笙的耐性,短短两天是磨不掉他的意志的,不过是行动受限,程枭至少是给他饭吃的,而且一天三顿,虽然大多数都是甜食。对他来说,能进食代表能获取能量,人只要有能量就能活着,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他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对程枭的眼神视若无睹,实际上是快要习惯了,程枭含笑看他咀嚼食物,看得简直比他自己来吃还要津津有味。
他擡了擡手,旁边的女佣立马面无表情来倒红酒,酒液顺着舌尖缓缓流入咽喉,程枭喉结一滚咽下去,他撞了下孟怜笙的酒杯,高脚杯相撞的脆响回荡在静谧的私人餐厅内,玫瑰色的液体溢出两滴在长桌上,被孟怜笙的长衫袖子尽数吸了去。
孟怜笙擡头望他,似乎在等他说话,程枭盯着他脸笑了笑:“昭昭怎麽不喝?”
孟怜笙沉默地举杯喝了口,自从被软禁,他从不违逆程枭的意思,几乎是在底线内任人摆布,他仿佛成了个没有情绪的人,不生气,不开心,不焦躁,不烦闷。
可他越是这样,程枭就越不满,在他的预想中,孟怜笙是一定要跟他闹才正常的。
“昭昭怎麽不多喝点?”程枭又说。
孟怜笙一仰脖子,快将杯里的酒喝尽了。
程枭看着他喝完这杯酒,“昨晚睡得好吗?”
孟怜笙喝的有些胀腹,微微点头。
“骗人可不是乖孩子啊。”程枭语气真像是教导小辈的长辈了。
孟怜笙喉结不适地滚动了下,程枭从始至终,每句话都是看着他说的。他这两天全是和程枭挤在同一张床上睡的,程枭倒是没做什麽,只是孟怜笙觉得半夜睁眼就能看到一双盯着他看的眼睛实在惊悚,因此他这两晚都没怎麽睡好。
孟怜笙道:“我说不好,你就能放我一个人睡吗?”
“当然不能。”程枭随意答。
“……”
孟怜笙道:“让我见见孩子,今天还没见过。”
吃过饭後,程枭按他的要求,把霍书盈抱了过来,孟怜笙一见是他抱孩子,便有些急地接过来,程枭见孟怜笙的情绪总算有了波动,才露出了笑意。
孟怜笙翻了翻孩子身上,确保她健康,霍书盈刚满月,但她记得孟怜笙的样子,此刻见大眼睛舅舅对她笑,她便也跟着笑,安静的屋内回荡着婴儿稚嫩的笑声,气温都在这栋冰冷的房子中升了几度。
“你喜欢孩子?”程枭看了看霍书盈问。
“还行吧。”孟怜笙淡淡道。
他又补充:“你不要伤害她。”
程枭道:“当然,昭昭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谁跟你是家人?”孟怜笙心里反驳,他这一个小时的“探监”时间很快结束了,霍书盈被奶妈抱走,孟怜笙回了房间,独自呆了没几分钟,就听见楼下有枪响,他透过被密封上的窗户看到楼下花园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直觉与自己有关,想也不想便下了楼,程枭刚解决完这几个来营救孟怜笙的暗卫,一回身就看见下楼的孟怜笙。
这时程枭的手下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道:“六爷,跑了一个。”
程枭举枪向那俘虏,“别开枪。”
孟怜笙拦道,“阿渺,放了他吧。”
程枭仍举着枪,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暗卫命绝,他才道:“没事叫程枭,有事叫阿渺,昭昭很狡猾嘛。”
孟怜笙眼睁睁看着薛良留给他的暗卫被枪毙,无力感蔓上心头,他握紧了拳,仿佛在隐忍,两次後又松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怜笙对程枭的印象只停留在儿时讨口的那三个月里,至于这人现在秉性如何,他一概不知。
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将有关程枭的回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