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怜笙回抱住他:“之前就在想送你什麽,这东西也不值什麽钱……”
两人在一起这麽多年,孟怜笙自是无数奇珍异宝都送过个遍,今年实在想不出送什麽了,又不能送重复的,上个月跟薛良下棋才偶然起念。
薛良道:“什麽钱不钱的,跟我你谈什麽钱。”
钱这东西,他们俩谁都不缺,真心才是最要紧的。
孟怜笙:“所以我就把它们刻上字了,你喜欢吗?”
薛良道:“喜欢,你手没被划伤吧?”
“没有,你喜欢就好。”
薛良忽然什麽顾虑都没了,直截了当地问:“那五年,你跟那个姓杜的……在一起过吗?”
孟怜笙哭笑不得:“你瞎猜什麽呢?”
别扭半天是为这事儿啊。
“那年我悄悄去上海看你,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麽了?”
“你在後台跟那个姓杜的拉拉扯扯的,他当时头发像被牛犊子舔了,非常全面地把他糟糕的脸露出来了。”
薛良深知自己不是什麽貌若潘安的长相,但跟杜彧比,他绝对是有点自信的,毕竟这麽多年相处下来,他知道孟怜笙不喜欢丑的,孟怜笙能跟他在一起就说明他长得还说得过去。
“你当时怎麽有勇气跟他说话的?你不觉得他特像日本鬼子吗?”
听薛良说到一半孟怜笙就笑得半伏在椅子里了,薛良把人提起来,看孟怜笙笑得粲然,眼角细纹都在可爱地颤呢,逼问的话还没出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嗯?你怎麽敢让他乱碰你的?”
孟怜笙笑道:“老天,你就算猜我和花浔芊也没这个离谱啊。”
薛良惊道:“你跟花浔芊!?”
孟怜笙认真地答:“没有,什麽都没有,我除了你,我跟谁都没好过。”
薛良心中升起一道“我就说嘛”的闪念,他比杜彧高比杜彧长得好比杜彧有钱,现在还有了份正经的工作,孟怜笙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杜彧。
“你一个够我记一辈子了,我心里哪还容得下别人。”他忽然想起来,在之前那个清晰又可怕的梦里,薛良殉国後他出家的那些年里也没能忘掉他,他那一辈子,想他要比爱他久。
薛良简直热泪盈眶了,刚才还钢牙利齿的人一时竟找不到措辞了,只好拾人牙慧,笨笨地说:“我也是。”
薛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饰品盒,打开盖子孟怜笙看得清楚:是一个镶了食指甲盖大小钻石的戒指。
薛良正要给他戴上,却被挡了下:“明明是你过生日,怎麽还送我礼物?”
薛良才不会说因为杜彧下午送他的钻戒被他扔了的事。
他只说:“没什麽,我很久没送你礼物了。”
孟怜笙只能戴他送的戒指,哪怕是草编的也只能戴他送的。
帐暖灯半,春花休眠,柳烟迷漾,津津衣衫,十指纠缠,星落了,落尽孟怜笙无名指那荧紫蓝。
半夜,孟怜笙不知又做了什麽梦,他这次不是惊醒的,反而很平然,悄身下床去,随着梦里的记忆走到了一间屋里,撅盒开箱,果然有之。
那箱子里装了一摞又一摞信纸,孟怜笙呆住了,几分钟後才数了数一百封信究竟有多厚,而後又以手丈量,发现那样厚度的信纸,竟有十摞。
身後的灯亮起来,他忙把手电放一边想把信收回去,薛良却已走近他身边,孟怜笙捡起最後一封铺在上面,乍见信尾一句:
“我如秽土,卿似琼露,有幸遇之,如象罔得珠,僧拾菩提,枯木逢春。”
他一时不查,被泪意打了个措不及防,转身抱住了薛良。
人没有爱确实不会死,但人类需要爱,一个充满爱的灵魂才能散发无限生机。
当时年少出狂言,待幡然,已过十馀年,幸而爱在身边。
①:不起烂山(读三)----:形容人没出息,也常说“不起三”。七成,在晋城,一个人想贬低羞辱另一个人的常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