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
往後几日,风雪越来越大。
白择栖愈发不想出门,家里通着暖气,两棵树苗也起死回生,树皮看着都有了些质感。
叶文榉静静地看着白择栖摆弄松土施肥的工具,享受这片刻安宁。
无奈电话仓促响起,打断了叶文榉的凝视。
是陆晓打来的,又是向叶文榉借钱。
母子之间,谈“借”有些生分,但陆晓已经不下三次问叶文榉借钱了。
叶文榉转身去了阳台,背对着白择栖,低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妈,收手吧。我不会借你,你别越陷越深。”
电话里陆晓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语速飞快地说着什麽很快就回本了,只要再投一笔,她就不会再投了。
没人信,连陆晓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但她此刻有些癫狂近痴,她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只要再投一笔,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叶文榉没出声,陆晓便急了,又质疑说她的儿子竟然不相信自己妈妈,话重复来重复去,三句不离钱。
但叶文榉一直没出声,她只能唱独角戏。
说到最後,见叶文榉还是不为所动,陆晓才哭出了声,从一开始的哽咽,到号啕大哭,再到歇斯底里,最後连哭带骂,说叶文榉是个白眼狼,连自己的妈妈都不肯帮。
电话里哭骂的声音一直在持续,最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是陆晓哭久了有点喘不过气。
“儿子,儿子?”
良久,叶文榉才叹了口气,缓缓道:“妈,你为什麽要逼我呢?”
电话里才有片刻安静,陆晓不可置信:“你说什麽?谁逼你了?我这是逼你吗?咱们母子很快就可以赚大钱了,你说我逼你!”
“妈,你是真的看不懂,还是说跟我装糊涂。”到此刻,叶文榉也不得不放下了情面,“你投资了哪些?怎麽能回本,你能清楚地告诉我吗?”
“你不能,你还在赌,赌你所谓的朋友和文熙不会骗你。现在你不是在跟我借钱,你是在逼我下水,逼我和你沉沦。但我不想,妈妈,我还要养小白。你收手吧,尽早抽身吧,损失的那些钱也不用在意,以後会赚回来的。”
陆晓顿时喝道:“你在说什麽!那些钱怎麽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怎麽可能打水漂!”
“妈!”叶文榉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我不会再借你,但我和小白不会不管你。你别再投资了,你要是身上没积蓄了或是不想待在叶家了,你就来我们这吧,我会养你的。”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良久,陆晓才缓了口气,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後挂断了电话。
举在耳边的手缓缓落下,叶文榉看着窗外一片雪白的风景,叹了口气。
阳台落地窗传来打开的声响,白择栖走了进来,从身後拦腰抱住了叶文榉。
白择栖头埋在叶文榉的背上,叶文榉紧绷了许久的身躯才慢慢松懈下来,握住了搂在自己腹前的手。
两人依偎了片刻,叶文榉感觉到白择栖的手有些冰凉,便赶紧拉着人进屋。
阳台的落地窗一关,隔绝了窗外的光景,只剩一片雪白,风雪凛冽。
接近傍晚时分,叶文榉收到了几条信息。
是文熙发来的,第一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你们快离开榕城。
第二条是发来了一个位置,是云想酒店,榕城最大丶最贵丶服务最好的酒店。
往後几条是零零散散的几个字,似乎是对方偷偷发出来的,来不及编成一句完整的话,但关键信息已经表明,陆晓此刻在云想酒店,让叶文榉快点过去。
叶文榉担心陆晓出什麽事,只向白择栖简单交代了下事由,又叮嘱他安心在家写作业,才换好衣服匆忙出门。
白择栖乖乖点头,等叶文榉走後想回房写作业时,却看到叶文榉的手机被落在沙发上。
外面还飘着雨,见叶文榉着急出门又没有带伞,白择栖此刻也有些慌乱,急忙换了衣服,带着伞和手机出门,好在叶文榉走之前跟他说了地址,他出门口便想打车去。
但此时天色已晚,这里虽然在学校附近,但今天周末,出租车也少。
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後,也是在不停地转圈。
白择栖只能不断增加打车类型,期盼附近能有司机接单。
片刻後,倒是有司机接单了,但还有几公里才能赶来。
好不容易数着分秒熬过等车时间,去往云想酒店时,白择栖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来往车辆,心里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