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权力。
这就是白禾眼中的皇权,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用刀,却比任何刀锋还利。
白禾死水一样平静的身体里的血液在升温,在沸腾。
掌握生杀权力的感觉令人兴奋丶愉快,让生命中一眼望到头尽是晦暗阴沉的人感受到“活着”的乐趣。
——权力使人着迷。
元红听出了这声“公公”及其後的话不尽是对王公公说,而是後宫里妃嫔主子们惯常的敲打手段,是敲山震虎,敲王公公而震他这个元公公。
元红做司礼监掌印太监有十多年了,早就跳出了後宫争斗的小格局,他眼里丶心中装的是整个朝堂,整个大啓国。白禾这一後宫中人玩的小把戏并不能敲打他,反而使白禾露了怯,暴露出白禾在政治上的天真丶稚嫩。
白禾的敲打没有效力,因为白禾本身没有权力,他的权利来源于皇帝。真正能决定不论元公公丶王公公还是别的哪个公公死活的权利属于皇帝。
可如今的皇上……元红已从今日与陆烬轩短暂的交锋与相处中察觉端倪,他看到的不是过去那个荒唐无道,喜怒无常,凭喜怒私心来使用权力的皇帝。这是一个——心如明镜,难以糊弄的“君主”。
白禾的敲打吓不住大公公,但吓到了王公公,对方腿一软差点又跪下,教元红给死死拽住了。
陆烬轩暂时没再做声,见状公冶啓以为皇上是要训斥内廷,便跪在原地作壁上观。
王公公急着讨饶,刚要开口就想到白禾的敲打,又闭起嘴,企求地瞅向元红。
大公公是真正在皇上身边的人,是皇帝信任的掌印太监,对方前边的话也是在帮他,王公公知道这是在场唯一能救他的人。
毕竟欺君之事,可大可小。元红尝试大事化小,白禾却一竿子挑开盖子。
陆烬轩擡手摁了摁额头,实在受不了这群人一曲三折的说话方式和磨磨唧唧的工作作风,更不想顶着伤势将时间浪费在从废话里收集情报了。他用手指敲敲桌案,吸引所有人注意。
“先查清楚是什麽东西。你们认为应该让谁去查,怎麽查?”
先确定是否存在违禁物品丶违规行为,再确认行为主体,是是非非都搞不清楚就慌着在他面前甩锅求原谅,陆元帅只觉得他们比政府厅里的文官集团还烦人,不会做事。
“镇抚司!镇抚司擅长查案。他们定能查得水落石出。”王公公连忙说。
元红没急着回话,但心里是认同王公公的。
“不可!”侍卫司都指挥使却急了,转头瞪眼王公公,然後转向皇帝说,“皇上,镇抚司顶头上司可是司礼监秉笔,内廷的人与锦衣卫喊同一个人老祖宗,他们是亲兄弟!锦衣卫能查出什麽?!”
被这番关系绕住了的陆烬轩:“?”
白禾则敏锐的意识到“老祖宗”恐怕是指大公公元红,所以他插话道:“那侍卫司觉得谁能查?”
指挥使仰头去看陆烬轩。
陆烬轩:“你也站起来。”
“谢皇上。”指挥使站起来说,“侍卫司愿为皇上分忧,查清此事!”
陆烬轩惊讶地看向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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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弗莱:“总不能什麽都查吧?万一真查出来什麽呢。”(《是,大臣》)
杨公公:“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大明王朝15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