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概率太小,比起上前确认,她还是驻足在原地把速写画完。
等最後一笔落下,才犹豫着抱起画本走近,想借着问男人要联系方式的机会打破自己的猜想,“您好,请问可以——”
话说了一半,半蹲着的男人听见声音回头,馀下的话无需再问。
那荒唐的丶戏剧般的猜测在此刻变成现实,眼前的男人正是贺明朝。
她以为昨晚和贺明朝短暂的聊天已经够意外了,怎麽也没想到会在此刻不期而遇。
林夕妍话音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面颊很快传来一阵热意,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上涌。
她仿佛突然失去语言和行动能力,就这样愣在原地,脑中如同倒带般闪过两人最後一次见面的场景。
最後一次与贺明朝见面是分手那天,在大理机场,她因为无法阻止贺明朝去阿拉斯加所以口不择言,说了很多伤人的话,甚至诅咒他早晚有天会因为这份工作丧命。
尽管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原则性错误,仅仅是观念不合,也依然大吵一架闹到不欢而散。
假如林夕妍现在足够冷静,或许能发现贺明朝看到她时丝毫不觉得意外,但她太吃惊了,半晌才干巴巴问出一句:“你怎麽在这?”
“你能来旅游,我为什麽不能在这?”他看了看她身旁,又问,“你是一个人来的?我还以为你跟朋友一起。”
“没有啊,我跟相亲对象一起来的。”林夕妍也没想到自己话到嘴边竟然会这样说,倒也不算撒谎,只是相亲对象放她鸽子,没来成而已。
“哦,”贺明朝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可是看你刚才的样子似乎是想跟我搭讪。对了,你刚刚想问我可以什麽?”
“……”林夕妍再度无言,果然人不能有幻想,对男人更是,贺明朝这张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来,“你男大十八变我没认出来不行吗?看着背影不错,想找你当模特。”
这话七分真,她印象里的贺明朝肤色很白,干净得像瓷瓶,她以前还为此嫉妒过,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凭什麽皮肤比我还好。
再看看眼前这个皮肤晒成小麦色的男人,不仅黑了几个度,身形也比原来魁梧不少。黑色衬衣包裹住紧实的肌肉,还顶着她从来没见过的寸头发型,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贺明朝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调侃,“哦,意思是几年不见,还是喜欢我这款。”
事已至此,林夕妍懒得和他多说,只是後悔刚才上前确认的决定,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几分钟,在她越画越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一定选择掉头就走。
见林夕妍不说话,贺明朝脸上笑意不减,转头看向被说话声惊扰逃走的小猫,“先不说没经过我同意就画我,你把我的小猫模特吓跑了,这账怎麽算?”
“?”林夕妍被他气笑了,不可思议地瞪着贺明朝,有人会这麽无赖地碰瓷吗?
他的目光又落到林夕妍怀中抱的画本上,“不如这样,作为补偿,把你画的画给我看看?”
原本林夕妍过来是想问他能不能当自己的模特,配合她做几个动作,顺便再把画的速写送他一张,只是谁能想到对方会是贺明朝呢。
现在别说是请他配合自己,就连速写都拿不出手,林夕妍一点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画的他。
“猫是被你吓跑的,关我什麽事,我的画凭什麽给你看?”她把怀里的素描本合上,三两下塞进包里,“你说我没经过同意就画你,那你拍小猫,问过小猫的意见了吗?”
说完背上帆布包,再不看贺明朝,转身直奔茶室而去。
一口气跑到茶室门口,林夕妍才放缓脚步,深吸两口气调整呼吸,冷静下来後回头看了眼,身後空无一人。
贺明朝没有跟上来。
确认完这点,林夕妍放下心来的同时竟然还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
既担心他追来,又希望他能追来,人果真复杂又矛盾。
但扪心自问,能再见到贺明朝,即便是在如此意想不到的场合下,她的行为甚至有些尴尬社死,也仍然觉得高兴。
至少三年过去,贺明朝依然是四肢健全丶身体康健地站在她面前,也幸好当年的气话没有变成谶言。
除了比以前黑了点丶体格更宽阔,至少还活着。
进茶室前,手机响起提示音,是贺明朝发来的:「你生産工具掉了。」
接着又发来张图片,图里是她很喜欢的一支铅笔。
林夕妍翻了翻包,用的最顺手的那支笔果真不见了,但避免因此再见面,她还是忍痛打下一句话:「麻烦帮我扔了,谢谢。」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