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贺明朝意外了,还没回过神,手机就被林夕妍拿过去开了後置镜头,她录了个自拍视频。
只是贺明朝离得有些远,林夕妍调整不好角度,把他往身边拉了拉,“你过来点。”
等她觉得视角满意了,才重新开始录制,又盯着镜头里的贺明朝问:“贺明朝,你刚才是不是在偷拍我?”
“哪有,我也是光明正大拍的。”他想起白天在咖啡馆林夕妍的理直气壮,这会儿也不承认。
“没关系,我比你大方,不会和你计较肖像权这种事的。说来还得好好感谢你这几天一直陪我到处玩,最後一天了,晚上还被我拉着来夜游山塘街。”
这些年贺明朝拍过很多风景,也拍了不少人,却很少将镜头对准自己。
再被林夕妍这样直白地调侃,他有些不好意思,表情越发不自然,“你怎麽突然说这些。”
“实话呀,”林夕妍知道他不习惯这样对着镜头,因为不自然,连声音都变了,可她偏偏想逗他,“你躲什麽?”
“欣赏夜景呢,”贺明朝闪烁其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镜头,“难得夜游一次,不得好好看看。”
“贺明朝,你为什麽不喜欢自拍?现在想想,我们以前好像都没几张合照,亏你还是摄影师。”
“摄影师只要负责把景和人拍好,所以同样我只拍你就行了。就像你画画会把我当成模特,自己却连一张肖像画都没有,你又是为什麽呢?”
林夕妍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画别人是天经地义,画自己,多少有点自恋。
“可是画自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很多画家都有自画像,他们也没觉得奇怪。”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对着自己根本下不了笔。”
“那我也一样,可以拍别人却拍不了自己。但那又如何呢,我给你拍照,你给我画画,这不很好吗?”
视频还在拍摄,这番对话都被林夕妍录了下来。
“不过以後你不会给我拍照,我也没机会再给你画画了。”她觉得贺明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只是最後那句话仅适用以前。
林夕妍暂停录制,把手机还给贺明朝,转而打开自己的云文件。
“你猜得对,以前给你画的那些画都还在,”她选中所有文件,选择打包分享给贺明朝,“当时一气之下是想全删了的,感觉看到就来气。不过很快我就想通了,幸好没删呢,每张画都画了好久,全是我的心血,就算生你气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贺明朝点开分享,将文件全部保存,他一张张翻过去,沉默不语。
如果说林夕妍是最熟悉这些画的人,那贺明朝便屈居第二。
每张画都能将他拉回从前,在画室里任由林夕妍摆弄的画面历历在目。
她画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
有时候是在家里,午後阳光正好,林夕妍把坐在电脑前工作的贺明朝拉去阳台,美其名曰久坐伤身,其实只是换了个地方当雕塑。
“为什麽突然都发给我?”他不仅保存了文件,还将每张画都下载到本地,又上传云端。
“看在你陪我玩了这麽久,还给我拍了那麽多照片,我想我也应该给你留点什麽。但画画比拍照费时间,来不及画新的,只好把以前画的这些给你了。”
贺明朝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不喜欢现在的氛围和对话,总有种分别在即,林夕妍急着与他划清界限的感觉。
其实每天都如此,他给她拍照,她就请吃饭;他带她去莲花岛,她便请他喝酒。
今天不也一样,因为他请她看了电影,所以她才会突然说要来坐船的吧。
贺明朝很想问问她,就非得分得这麽清楚吗?
只是话到嘴边,不过自嘲一笑,“我能再要一样东西吗?”
“什麽?”
“你在西园寺画的那张画,能给我吗?”
林夕妍想了片刻,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