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既不用操心如何安排座次,也不用刻意挡在两人中间,林夕妍请他们先坐。
贺明朝带着廖友娟和林海兴後脚便到,进包厢看到的是三人其乐融融聊天的场景。
说三人也不准确,是何婉君与林夕妍聊得火热,贺嵩笑意很淡,像是在听,偶尔点一下头。
见人都到了,何婉君与贺嵩一同起身与廖友娟和林海兴寒暄。
林夕妍依着贺明朝坐下,他两人的椅子越挪越近,几乎是放在了一起。
“你可算来了,我刚刚都快尴尬死了,”林夕妍凑在贺明朝耳边小声道,“你妈还挺好说话的,你爸严肃得吓人。”
“他们还算和谐吧?”在来的路上贺明朝也替她捏了把汗,也不停地给廖友娟和林海兴打预防针。
“他俩连眼神交流都没有,都把彼此当空气,我只能一个劲和你妈聊天来缓和气氛。”
什麽其乐融融,都是乍看之下的假象,林夕妍一个不擅长聊天的人已经绞尽脑汁把能聊的话题都想遍了。
但凡贺明朝再晚来一会儿,她就该冷场了。
这顿饭没有特别的目的,也不为了促成什麽,但双方父母彼此都心照不宣,将来多半就是亲家了。
至于两个年轻人什麽时候想谈婚论嫁,全凭他们的意思。
席间的话题也很随意,何婉君和廖友娟说自己在国外的工作,廖友娟与她分享大理的景点与美食。
平时很少喝酒的林海兴,今天难得小酌,陪贺嵩喝了半杯。
只是在贺嵩倒酒的时候,一贯无视他的何婉君,没忍住飞了眼刀过来。
林夕妍看得清楚,那一眼充满厌恶,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幸好,何婉君和贺嵩的表面和睦一直装到了结束。
廖友娟和林海兴有事,不用他们送,自己打车先走了。
贺嵩上了贺明朝的车,何婉君则拉住林夕妍,“妍妍,不好意思得麻烦你送我回酒店了。”
“应该的。”林夕妍倒挺乐意与何婉君聊天的,没有贺嵩在,只是和她两人,氛围就不像先前那般拘谨。
“贺明朝爸爸很无趣对吧?沉闷古板,淡而无味,”依然是温柔的语气,脱口而出的讽刺却很犀利,“还好贺明朝不像他。”
“不仅性格,贺明朝的长相也更像您。”林夕妍不好评价,只得委婉附和。
“是啊,他从小就像我,可惜我对他关心太少,也没有怎麽在身边陪伴,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也不需要了。”何婉君自然是後悔的,也有许多歉疚,“我欠他的太多了,一句抱歉反倒显得轻飘飘了。”
贺嵩也一样觉得对不起贺明朝,但他沉默惯了,更拉不下脸说那些道歉的话。
他们的补偿表现在给贺明朝很多钱,仿佛只要数字足够可观,良心就过得去,其他更多的需求便可忽视。
即便他们心里都不赞成贺明朝对极限摄影的痴迷,但都因为愧疚而不曾干涉,甚至在知道他多次因为工作受伤後,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责怪。
面对何婉君迟到多年的自责,林夕妍第一次沉默了。
此时此刻林夕妍本应该安慰两句更合适,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清楚贺明朝的失落,知道他虽然从不说父母的不好,但心中其实并未释怀。
林夕妍没有资格替他原谅什麽,甚至为他感到一丝气愤,“阿姨,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您应该亲自告诉贺明朝。刚才您说的这些我不会转达,更不会说一切都过去了,或是请您不用在意这种客套话。”
何婉君一愣,温柔的笑僵在脸上,再看向林夕妍时眼中多了几分审视,“你和刚才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您也是。”林夕妍目视前方,都没有看她。
身旁的人一时无言,良久又忽然笑起来,“我能听出你的弦外之音,在为贺明朝生我们的气?他肯定不会明说,但是你感觉到了,他其实有在怪我们。”
“您如果想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就应该自己和他聊,”到酒店停好车,林夕妍认真地看向何婉君,“总之很感谢您能抽空回国与我父母见面。”
“好,有机会的话我会找他聊聊。”何婉君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她从包里翻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递给林夕妍,“这次回国,主要是想把这个送给你,是当年我和贺明朝爸爸结婚,我婆婆送给我的。”
林夕妍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翡翠手镯,是品相极为通透的玻璃种。在阳光下水润清透,纯净无瑕,折射出的光晕柔和而明亮。
过于贵重的物品拿在手里,林夕妍有些不知所措。
何婉君则显得很随意,“将来你和贺明朝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反正他说了如果要结婚,那也只会是和你。既然早送晚送都是你的,你就收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林夕妍没和她推三阻四,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谢谢你送我回来,”何婉君了却一桩心事,下了车对她挥挥手,“祝福的话我也不太会说,就希望你和贺明朝能好好的,高兴的话谈一辈子恋爱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