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显然和她没这个默契。
朱天琪笑得很干,从後面伸手拽了下她的帽子,“沈妍,才去燕城一年就不认识我了?”
沈妍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企图压着自己的某些情绪。
收效不太大。
她声音一点没变,几乎让她有了应激反应。
朱天琪的声音里操着假模假样的熟络:“我是去省城上培训班。咱们虞市的教育水平还是比不了外面……你回燕城?你学籍都过去了,肯定不用像我们这麽卷了吧。”
沈妍没动,背对着她僵硬回了个字:“嗯。”
周身像被套了层保护壳。
上面还竖起了极不好惹的刺。
《南乔》的封面明晃晃地摊在小桌板上。沈妍匆匆将剧本往书包里一塞,拎起来往外走,没搭理她。
有些人不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费口舌。
所幸这趟列车人不多,沈妍随便找个空位,倒也坐了大半天。
下车前,她差不多就将这个小插曲忘了。
恰好还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沈妍接起,有些意外地发现对面是秦鹤的司机。
“秦先生说您大约是这几天回来,让我留意着您的车票,到时间来接一接。”
车里只有她和司机两人,从西站直接开到京艺剧院的宿舍楼。
路上车多,让沈妍有时间看清两侧梧桐树光秃秃的树枝,还有枝桠间还没化透的皑皑残雪。
看多了,她忽然发觉那些树枝也并不都是光秃秃的。
不少已经隐隐冒着绿芽。
不起眼,但又千真万确地存在。
沈妍忽然打破车内的安静,“秦先生他……有没有什麽话托您带给我?”
问出话的这一刻。
只有车窗外悄悄转向的东风知道她揣着多大的勇气。
静默了三五秒,或许更久。
司机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您怎麽知道?我本来想在您下车前再和您说。”
“秦先生说坐车辛苦,嘱咐您好好休息。”
沈妍微哂,怎麽换成好好休息了。
好好练习才是他该说的。
“还有一句。”
“他说要您‘两耳不闻窗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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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用意,沈妍揣摩了好几个晚上,没什麽头绪。
一投入进快节奏的排练,她便更没时间去想。
外界都说《南乔》剧组里塞满了资源咖。沈妍起初和人相处时都很小心,但接触下来,又觉得绝大多数人都很友善。
有些哥哥姐姐顾念她年纪小,排练任务又重,还常常照顾着她。
沈妍很感激。有次她将家乡风味零食带来分,路过另一组休息室,偏偏就听见几句议论她的。
“……要资历没资历,要背景没背景,跳得也就那样,要不是秦家公子捧着,哪轮得着她?”
沈妍心里微妙地沉了一下。
跳得好,还能为什麽?
“可不就是说呢。没有秦家的面子,谁天天给她陪笑脸。光排练都累死了。”
前一个人有些不齿地“嘁”了声,“你们真没骨气。秦家怎麽了?把人捧进来就完了,还能天天护着?开排这麽多天一次探班都没有,估计也没多放在心上。”
这声音放肆了些,沈妍听出了人,是剧里某个女配角的B角演员。
那女孩子叫陈姝姝,和沈妍一样,都是从中学艺校选出来的,但目前还没联排,两人也没太多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