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衬衫扣子还散着,露出光滑坦荡的一段,画面让她看一眼就脸红,却又忍不住偷偷再去看。
可他却侃侃落落地说着正人君子的字眼。
沈妍走过去,手搭在门把手上,拇指摸索着冰凉锁扣。
她知道他每句话都是为她好。
但他越这样,她偏又越被激起些不死不休的执念。
沈妍心里憋着口气,“这锁太复杂,我不会。”
秦鹤没说话,不愠不火地舒展着眉,看她的眼睛里风平浪静。沈妍在他这眼神里结结实实地抻了下,禁不住懊恼起来。
她又在孩子气了。
秦鹤撑在门框的那只手垂下来,捧住她渐渐染绯的脸,起初是指尖,後来整个掌心都覆上来。
他用拇指抚她的泪痕,好似想替她熨平这一道冲刷出的沟壑。
过了会儿,他忽然哑着声:“晚安。”
手从她脸上滑落,直接替她把门关了。
第二天沈妍醒得早,秦鹤已经不在了。
他安排了早餐和司机,每天送她去剧院,晚上再接她回来住。
那则帖子无疾而终地没了,反而引人遐想。她在剧组里仍然能感觉到冷嘲热讽的目光从暗处冒出来,扎她的背。
沈妍全当不知道,休息的时候,要麽自己一个人呆着看剧本,要麽和陈姝姝或者导演闲聊几句。
她已经能在舞台上挺直了腰去演。
最难捱的一天,秦鹤也已领着她渡过去了。
往後的那几天,秦鹤没出现过。
偶尔她夜里温书时仰起头,看见寂寥温热的月亮孤悬在远空,也会忍不住放开些心思去揣度他在做什麽,是不是正从某个场子里出来,烟雾缭绕,头重脚轻。
她记起自己那次难得在外面玩晚了点,秦鹤靠在车上等她,一张脸冰霜似的,却让她看得心里酸酸涨涨地绵热起来。
秦鹤那时挑着眼皮觑她,问她大半夜不回去还有理了。可换到他自己身上,这才哪到哪。
谁也管不住他。
他也没有一个多晚都得回去的地方。
沈妍又一次忿忿,当大人的好处可太多了。
这念头才刚冒出来,玄关忽然一声闷响,吓得她浑身一激灵。
沈妍双手双脚像是被束缚住,半天不敢动弹。等回过神,她抄起桌上的瓷花瓶背在身後,猫儿似的轻手轻脚过去瞧,才一眼就愣住了。
秦鹤靠在玄关落地柜门上,身子抵着墙角,微阖着眼,幽幽地吐气。
他身上是件鸦青色法兰绒休闲衫,很柔软的料子,被蹭皱起一道道褶皱,整个人在缓慢地往下滑。
沈妍将花瓶搁在旁边,连忙搭把手去扶他。伸手触到他的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他半条手臂猛地一僵,肌肉陡然像烙铁似的硬起来。
她擡头,对上秦鹤赫然睁开的长眼。
他身上酒气不浅,猝然熏过来,将她刚洗过澡用的沐浴露皂香给侵蚀干净。
秦鹤盯着她看了会儿,又四顾周围,从迷离中醒了点神,慢慢展开似风似水的笑。
“怎麽给我送这儿来了。”他自言自语,擡臂躲开了她要扶他的手,自己撑着身子站稳了些。
沈妍见过他喝酒,但没见过他喝成这样,没忍住皱着眉娇声娇气嗔道:“你怎麽喝成这样?”
话一出口又觉得唐突。其实她没立场说这句。
秦鹤顾自捏着睛明,另一肘向後撑在台面上,肩胛骨轮廓硬挺不羁地往前挤,几乎要碰到她额头。缓了会儿,他悠悠淡淡开口:“有个不得不去的场,多陪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