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在原地站得笔直,听见他随心所欲叫了几样吃的,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将来意直白说出口:“我有事找你聊。”
秦鹤瞥了眼她轮廓分明的肩胛骨,上面仅仅是两根吊带结,就让人担心会不会磨出红痕。
他还在电话里交代,抽出只手指了指套间的真皮沙发,示意她过去坐。
秦鹤去换了件材质柔软的衬衫和休闲裤,等回来时,他看她坐得像根银筷子,小脸紧绷,一副下了什麽毁天灭地的决心的模样。
秦鹤没忍住笑了笑,给她倒茶:“边吃边聊。你晚上和别人聊事儿的时候,不还喝着酒麽。怎麽到我这儿就变脸了?”
沈妍愣了下。
平心而论,他问得有理有据。
可她和那些人的你来我往,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谈的是交情,盘算的是利益和资源。
哪怕陪笑,她也能笑得虚僞而坦荡。
沈妍深吸一口气,漂亮饱满的肩头蓦地沉了下来,她执着壶给他刚刚放下的茶碗续水,腕骨白得透明。
她直视着他,刻意浮出温婉的笑:“要是秦先生愿意把自己当别人,对我反而简单了。”
她这麽说,就是料定了他不愿意。
她要去找别人帮忙时,他会冷酷地将她拽进屋内惩罚。
可等她主动来找他时,他反而风度翩翩,从进门到现在,自始至终与她保持着清白的疏离。
秦鹤盯着她看了一阵,好似在破开她这层得体坚硬的外壳,要将她完整地剥出来。
沈妍心如止水地接受他的审视,一直到门又被敲响,餐车推进来。
侍者端下一口砂锅,几碟摆盘精致的小菜。锅盖掀开,是鸽子黄芪汤,火候刚好将香味悉数炖了出来。秦鹤拿碗亲自给她盛,推到她面前,没多说,只用指尖敲了敲桌。
沈妍心里揣着事儿,虽然一晚上没吃东西,也不是很有胃口。
但她是来求人的,他的态度明摆着是要她服从。什麽时候开口谈,他定。
她低头望了这碗黄澄澄的汤。
最终还是沉住了气,捏着勺子慢慢喝了半碗,尽管连咸淡都没品出来。
秦鹤自己没吃,隔一会儿就给她夹菜,像控制着水龙头似的劝她“慢点喝”。
他描摹着她低头吃饭的模样,想到那年带她去喝豆汁儿,也是一样的认真安静。
那时她吃得鼻尖微微冒汗,那样难喝的东西,闭着气硬是快速喝完了。
就只为了能快点吃完去滑冰。
小姑娘一直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
这样想着,他忽然不忍心让她这样耗心耗力等太久。
他叹了口气,往後靠在沙发上,“你说吧。”
沈妍今晚已经复述了无数遍的开头,对不同的人,她甚至有不同的说法。
惟独在他这里卡了壳。
她什麽深浅,秦鹤最清楚。沈妍做了个深呼吸,将细碎的东西抽掉,只说了最要紧也是最直白的三句。
“我手头有个项目想做。”
“但我在国内不认识什麽人。”
“国内效果好的话,後面也准备往海外推,那边我比较熟,做起来问题不大。”
直到这一刻前,她都还在不断地下决心,反悔,再下决心。
她想起很多已经快要忘了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