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交代那人转过身来,竟然是岑炀。
岑炀端杯热水给她:“好像是护士直接拨了你最後一个电话,刚好是我。”
沈妍小口喝着热水,点点头。
她晚上和岑炀通电话,他受人之托,问她有没有兴趣做系列或者续集,被沈妍婉拒。
岑炀观察着她不太好的脸色,有些理解她的决定了。
“你现在是该先休养一阵子。”
他顾自拿手机出来,拇指拨着通讯录,很自然地问她要不要给秦鹤打个电话。
沈妍立刻说不用。
岑炀被她这样冷不防叫停,有些尴尬,手指僵了好一会儿才按了锁屏。
其实沈妍从未和谁承认过她和秦鹤的关系,但京艺圈就这麽大,他们又从没藏着掖着,岑炀不可能没听说过,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
沈妍又慢慢喝了一口水,让胃里暖起来,才粗糙圆场:“他这两天挺忙的,这会儿指不定在什麽场子上。我人都到医院了,就别打扰了,挺不好的。”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沉沉传来冷峻的声音:“哪里不好了?”
秦鹤大衣敞着怀,灰黑色羊绒衫前的胸膛正不易察觉地起伏,仿佛刚刚跑了一阵。
他进门,径直走到她床前,竭力压抑冷怒盯着她。
许是看在她还在打吊针的份上,秦鹤开口时腔调还算温和,“不舒服为什麽不给我打电话?”
沈妍平静地垂下眼,“不舒服应该去医院。你又不会治病。”
岑炀听得连气都不敢喘,把一沓病历处方医嘱胡乱往秦鹤手里一塞,找个借口便走了。
他一走,病房像是被拆了的戏台子,她和他都有些无所顾忌。
秦鹤俯睨着她,千情万绪像是被那根细细的吊针管子给缚住了,闷得他脸色越来越沉。
沈妍刻意避开他的视线,漠然地喝水。
一杯水喝了好一阵,总是剩个底。
最後还是秦鹤先打破沉寂,背过身打电话安排人给她转院,换VIP病房。
沈妍挑起眸看他的背影。
他後背一直很硬挺宽阔,像冬日薄雾冥冥後的远山,朝她投下越不过也逃不开的阴翳。
她在医院住了几日,期间原本响个不停的手机像被强制切断了信号,一个电话都没进来过。
後来才知道是秦鹤全给拦了下来。天大的事也不许来找。
病愈当天,她前脚刚从医院出来,後脚又被他拉去一幢城郊的小楼,一下车就闻到浓重的苦味,像熬了几十年的药罐子似的,墙体都腌入中药味儿了。
秦鹤请出来给她把脉的老中医看着年纪很大了,但眼不花耳不聋,三言两语把她身上的小毛病点了一遍。
沈妍神情淡然。前几年她在外面饮食睡觉都不太规律,冷餐冷水地吃喝,积攒下来病竈也不奇怪。
秦鹤反倒很凝重地听。老中医开了方子後,又絮絮叨叨讲了一大串禁忌,秦鹤拿手机全数记了下来。
老中医燕城口音很重,讲话吞音连调,听着听着,沈妍就有些跑神,被人家一眼瞧出来。
老中医不满地叹气,花白的须眉皱起来,语重心长:“丫头自己也上点心。年纪轻轻不保养,以後有你难受的。”
她还没说话,身後站着的人已经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秦鹤淡声:“她不用记,我记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