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曼的爱从来都短暂飘忽,外公外婆的爱,反而更像需要她小心呵护的古董。
她想要爱,想要笃定的,缠缚的,磅礴蜿蜒的,一回头就会在那里的爱。
她直白注视着他,眼底的情绪像台面铺开的报刊,白纸黑字摊给他看。
尽管对面始终古井无波,将她隔绝。
秦鹤的眸底像能够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她将满腔情绪投进去,连波澜都不会泛起。
他刚刚说什麽来着。
有些她觉得天大的心事,放在他面前,也就那麽回事儿。
很久很久之後,沈妍在相顾无言中垂下眼。
她轻声说:“想要妈妈来看我的首场公演。”
秦鹤拈灭烟,答应了她:“好,我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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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撞破了什麽业障,後来的几日,沈妍再没听到过什麽风言风语。
那日话里话外最瞧不上她的陈姝姝,反倒接连好几天都没在剧组出现过。
有一天排练结束,沈妍被郑一鸣留下来单独说话。
郑一鸣指点了几处,没多会儿就拐了个弯,问剧组里有没有人为难她。
沈妍愣了下,她没料到导演会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诧异之馀,她断然否认:“没有。”
郑一鸣显然没信她的话,反复追问:“真没有?我知道有几个小丫头性格没那麽好相处,已经让她们回去反思了。你碰上什麽事,悄悄跟我说就行,不用怕,有委屈别自己揣着。”
沈妍笑了,一口咬定:“真没有。”
她这才有点明白过来陈姝姝为什麽不见人影。
当晚,她从公共盥洗室出来,在寝室走廊和陈姝姝打了个照面。
本地演员没几个住京艺剧院提供的单间寝室,沈妍觉得奇怪,但没出声,礼貌地朝对面点点头致意,侧身过去。
没想到陈姝姝直接拦下了她。
“沈妍,我跟你道个歉。”陈姝姝憋着口气,一股脑地朝她说,“我之前对你有点偏见,还在背後说过你坏话,是我的错。以後肯定不会了。”
“我知道你没跟郑导告状,谢谢你。你要是生气,随便骂我都行。”
沈妍安安静静眨巴着眼,刚洗干净的脸上还滴着水,好半天才出声。
“我要是不生气,还能骂吗?”
她语气认真中透着点无辜,像是当真在与陈姝姝商量。
凝固的空气被炸开,重新轻快流淌起来。
陈姝姝如释重负地咧开嘴角,搭上沈妍的肩,陪她一起往回走。
沈妍没有拒绝陈姝姝的过分热情,虽然知道她大约是出于愧疚,但仍然挺高兴少了个对家,交到个朋友。
抛开她们天差地别的家境,沈妍对陈姝姝这种有一说一的直爽性格很有好感。
陈姝姝刚才的几句抱怨倒提醒了沈妍。
她已经有一阵子没好好复习文化课了。
虽说剧组之前提过保送的事,但迟迟没有下正式结果,沈妍心里也犯嘀咕,不敢真将文化课完全抛到一边。
她给许可发了微信,问许可周末有没有空将最近的试题卷子带给她。
临睡前她又看了眼手机,没有回复,于是转而问了齐晓东。
齐晓东几乎秒回:“干嘛周末啊?你急着用的话,我让岑炀明天就给你捎过去。”
沈妍正在焦虑的劲头上,心里是着急,却又担心给人添麻烦。
齐晓东了解她,直接说:“没事,明天优秀校友宣讲,他本来就要回朗辰的。我到时候跟他说一声。”
沈妍放下心来,跟齐晓东瞎聊了几句近况便睡下。
也许是排练消耗太大,也许是春困,她近来每天都睡得很沉,白天精力也更充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