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膝盖并拢,鞋尖抵在一起,听不进去袁柯维生硬却兴致盎然地读宣传册,反倒是一会儿瞟一眼旁边的位置。
沈妍自己也弄不清楚是该准备着随时逃走,还是想几句得体大方的话,等会儿真对上了能寒暄起来。
总之一直到灯光全熄,她右手边也还空着。
她在那两位媒体人的懊恼叹息中暗暗松了口气。
袁柯维端坐起身子,在拉开帷幕前朝她悄悄伸来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对她眨了眨眼。
沈妍回以微笑,刚要试着将注意力转向舞台,又听见身後两人小声耳语。
“助理说秦先生结束时再来,能赶上采访。”
“但他一眼没看,还采访什麽?”
“咱们能交差就行,你较什麽真呀。”
沈妍认命地往後一靠,像个终于被判了期限的囚犯,反倒坦然了许多。
她是真的看进去了这出剧,只是在倒数第二幕结束时从容起身,借着去洗手间的名头提前退场。
袁柯维捏了捏她的手指尖,要她快去快回。
她柔柔地弯眸。
出来後,沈妍从剧院前门转到後门,寻了个没人的角落,想抽根烟。
三月的梧桐还没长成最茂盛的模样,月影从疏落的枝桠间漏下来,宛若春意流淌。
沈妍忽而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良辰美景如斯,她抛却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晾着热烈钟情于自己的对象,就为了一个连长相都有点模糊的男人,孤零零站在这里当胆小鬼。
她到底是怕见他,还是怕见着他後回忆起自己那段莽撞偏执的岁月。
但逃跑就是逃跑。哪怕连逃跑的路,都不能回头。
沈妍对着摇摇曳曳的树影叹了口气,拈出根烟含住,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火,刚刚入场时丢掉了。
仿佛暗处有神明在看着,及时地替她送来所思所想,不远处咔嚓轻响,火星悬浮在那里,像啓明灯似的引着她过去。
然後她便就着那星火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後来她回忆起来这一刻,总觉得太过玄妙,像是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出的命定的圈。
她是为了躲他才跑出来,又是因为往事汹涌而想抽支烟平息,但偏偏给她点火的那个人,仍旧是他。
如果不是忽然起了风,他们不知会不会静寂到地老天荒。
风从她身上浅浅刮了层花香,弥散在周围,沈妍顺着他的眸光低头看,是自己手腕上那串茉莉。
沈妍先开口,轻描淡写得让她自己听来都意外,“路边买的,是挺好闻。”
她说一半留一半,其实这是袁柯维等车时被忽悠着从路边买的,人家看他穿得考究,话又说不太明白,直接要价一百块。袁柯维觉得这东西太美太浪漫了,于是欢欢喜喜地付了钱,见到沈妍时送给她。
袁柯维求她戴着陪自己去看剧,他想一晚上都能嗅到这样的清香。
微不足道的愿望,被她辜负了一半。
秦鹤醒过来神,乌眸盯着她指间的烟看了会儿,重新举起打火机。
火苗点亮一片夜色,他们在两侧,借着火光将彼此的眉眼看清晰。
不知怎麽的,都觉得对方没什麽变化。
她有些慌张,将烟蒂重新含住时,努力抑制自己别将它咬断,活像第一次偷着抽烟的叛逆少女。
秦鹤看着她凑过来俯下头,下意识想替她撩头发,又意识到她今天挽了个清婉的发髻。
他嗓音又哑又沉,叹息似的吐了口烟,又像在自言自语:“不在我身边这几年,你倒学了不少东西。”
沈妍听了前半句就呛得想咳嗽,被她强忍着往下咽,眼泪都憋了出来,盈在眼眶里。但秦鹤哪怕在漆黑中也能洞悉她似的,如从前那般伸手拍着她的背。
作者有话说:好诶,终于正面相遇了
-
下一本小短篇的文案放出来啦,跪求宝宝们收藏《别拍狮子了!拍我!》,元气明媚青春女大×潇洒多金直男摄影师,文案见下:
救了个当地小孩,支教学分没攒到,先攒了胳膊上雪白的石膏。更惨的是,车队无情开拔,把她像行李一样丢给後出发的另一辆陌生越野车。
热心同胞黎惟宇冷着张脸,在後面冲她喊了句:“走不走啊?”
-
第七次来非洲,黎惟宇攻略路线统统不做,熟门熟路约了司机,下飞机就出发。
市区还没开出去,司机接了个电话,挠头说得帮忙去接个受伤的游客。
黎惟宇耸了耸眉没反对,低头摆弄相机,到了地方却迟迟不见人上车。往外一瞧,小姑娘跟一群黑人小孩儿聊得正欢,翻出一书包零食慷慨分发。
他摇下车窗催她抓紧,却被她两眼放光地盯上:“哎你有相机?能来帮我们拍个合影吗?”
黎惟宇:“……摆姿势。”
三,二,一,咔嚓。
黎惟宇的镜头怼过狮子的脸,拍过赤道的雪,这个夏天,开始频频混进女孩子灿烂明媚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