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川挑眉回他,“那都是千万年前的传说了……你昨夜莫不是又看了什麽时兴的话本子。”
秦天书微笑:“……我是书修,多多修炼罢了”
温川点头,十分正经,“夜夜勤勉修炼,辛苦你了,十八岁兄长。”
秦天书:不儿这究竟是什麽没逻辑的笑话,男人十八一枝花,这怎麽了。
秦天书朝温川点头,十分正经,“你我共勉,十八岁弟弟。”
温川:好了不许再说了,十八岁很好,非常好,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吧。
最前面吃栗子的青渔听着他们的话一边吃栗子一边笑,她想说话,偏生嘴里又有栗子——
奇奇怪怪变变扭扭的,三人走进了铁匠铺。
城南店多,可这铺子却偏偏在巷子深处——想来过去的李老板做生意都是靠名声和熟人。
“吱呀——”一声,他们打开了门,屋内寂静无声。
入目的,是正中一座方方正正的打铁炉,炉壁被烟火熏得漆黑油亮,炉膛里炭火未燃,瞧着有些落寞。
一旁风箱静静伫立,箱身上的木纹在微光下清晰可见,拉动手柄的麻绳整齐地盘绕在一侧,其下还摆放着几堆码放整齐的煤块,块块乌黑发亮。
青渔环顾了下四周,“这铁匠铺还挺干净的,东西也整整齐齐。”
秦天书看着周边墙上挂着的一排排工具,铁锤的木柄被磨得光滑,铁砧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凹痕,另一边,成品的刃具寒光闪烁,斧丶刀丶剑依次排列,冷寂中带着寒光。
书生也道,“说来我还没来过铁匠铺呢,原是这个样子。”
温川笑了下,“张轩估计会喜欢这里,盛京时他就拉着我去看过铁匠铺里的铁匠打铁。”
青渔回了句,“这里又没有铁匠,瞧着没什麽意思。”
说来说去,这种铺子真正动人的是火星四溅时的闷热,铁匠耐心有力的锻铁,叮叮当当间学徒穿梭,人声抚器的生活。
温川闻言笑了笑,他走到大铁炉附近,少年伸手,手心下寒风瞬起,铁炉上黑红色的阵法显现——这铁炉後面还有东西。
青渔上前,她和温川对视一眼,温川往後退,让青渔站在了前面观察这阵法。
说来,青渔学阵,也不过是因为小时候打不过些厉害的妖,总想着用些奇怪的东西去打架或者防御,她性子倔,一日想不出来便再想一日——
日日都有一个女娃娃在槐树下拿树杈子涂涂画画,用手势相连,硬生生悟出了什麽是阵眼,阵基,阵纹——是天赋,亦是心性。
此刻这铁炉之上显现一瞬阵法亮光,少女笑了笑,有些意思。
“啪嗒啪啦”几声,青渔随意拨开手中几颗栗子,神色自若的把栗肉给了旁边的温川。
速度很快,不等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少女已将手里的栗壳往空中抛去——
九个栗子碎壳浮空一瞬,空中细碎浮尘好像静止,一丝红光闪过少女平静的双眸。
一阵细微的“滋滋”声从铁炉传出,炉身上原本模糊的纹路开始浮现,线条如活物般扭动,所有纹路一瞬飞起浮空!
光丝交织,阵法烁灵,一只振翅蝴蝶的模样逐渐显现,边缘是细密的线条,是蝴蝶翅膀上的不断脉络。
紧接着,黑白相间的光从这些纹路中渗出,起初如微弱烛火,很快便越来越亮——白光纯净耀眼,黑光深邃神秘,二者交融,形成奇异的光晕。
青渔单手挥印,动作自然流畅间九个栗壳分别飞向浮空的阵法纹路之中,一瞬间红光入阵,耀眼的光晕裹挟住整个铁匠铺——
那光诡异的强,青渔闭眸一瞬,温川偏头避光,秦天书用扇遮眼。
待光芒稍减,眼前景象已截然不同:
原本干干净净的铁匠铺瞬间变得灰败无比,铁炉上尽是灰尘,一把长柄铁钳随意搁在地上,满是斑驳的锈迹,旁边风箱的皮革有了磨损,麻绳毛糙不堪,四周墙壁上的工具倒是一如既往,只是寒光闪烁间尽生落寞。
青渔的眼神定在地上,散乱的废弃铁料和灰尘散在角落处,一个落了灰的锤子陪着一堆白骨。
不止那一堆,在这铺子的许多角落里,都藏着一堆又一堆的白骨——旁边还散落着许多的蝴蝶尸体。
可怕的是,从那些蝶尸和白骨上,青渔闻到了那股黑蝶妖的花香。
灰尘满地,一旁还有一道黑白色的蝴蝶阵法幻影。
这些人的死和黑蝶妖脱不了干系,那蝴蝶阵法更是精妙,像是为了那黑蝶妖精心制作的那样,带着它的轮廓和颜色,巨大蝴蝶身子中央处,甚至还有一朵真正的白色干花花瓣。
那是一朵茉莉,死了很多年的茉莉。
花瓣是阵眼,只要这蝶妖带着这花瓣,这护着他的阵法随时都会在——这阵法是人族修士做的,为了一个妖做的。
红衣少女笑了下,忽地她又很不解,很不解。
“已是大妖了,为什麽呢。”
秦天书垂眸,他抖动袖子——黑蝶落到灰尘中,它振翅,只觉得又冷又苦。
温川轻轻擡手,一瞬间,刘若女化了形,狼狈的躺在地上。
男人精致的脸上蹭了灰,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刘若女连声咳嗽着,可空气里的灰尘直往他身体里钻,四周墙壁挂着的器具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寒光——它们都在注视着他。
刘若女忽然笑了,他看着铁炉上空浮现的黑白蝴蝶阵法,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这麽多年了,我好久没看见这阵法的样子了。”
黑白蝴蝶,心藏茉莉。
还是这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