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沉寂一瞬,魏老城主伸手,他想摸一摸小孙子的头,却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
风沙慢慢,老者擡头,缓缓开口,
“我,流金,魏相横,年事已高,无法再担城主重任,怕是不日,就要走入轮回。”
“前几日,我孙儿魏寻,魏年,在继任仪式之上闹了笑话——凶手是谁,死者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金沙城的城主,必须是能担大任之人。”
“我长久思量,最终决定,由魏风担任新的城主,他年纪尚小,许多事情还需要学习,他之下,便是我孙媳萧恩慈。”
“老身今日在此,一是转香,二是,想再见见诸位,见见我凉州,新的孩子们。”
他轻轻的,扫过在场诸位,魏风,宇文冉,段子竹,段子熙……
都是新的,好的,年轻的,属于他凉州的孩子啊。
“此後,凉州诸事,便,交由诸位了。”
他最後这样说,似乎带了些哽咽,又带了些厚重的托付,但更多的,他们感受到一种,名为赐福的奇妙。
可惜不等他们细细感悟,魏老城主便拄着拐杖,不叫任何人搀扶,一点一点的,离开了正厅,离开了那处风沙。
他的背影挺直,分明拄着拐杖,却又坚定无比,白发夹杂着黄沙,他一步一步走出衆人的视线,如同少年时,他一步步走入衆人的心中。
魏相横,多少年了,在场的人,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吗。
魏氏前几日的事情早已经不重要了,老城主选定了新的继承者,此後,流金族也有了新的,年轻的主人。
宇文澜两泪纵横,他望着魏老城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老城主,在他还小的时候还抱过他呢……
他一旁的段觉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从老城主那句走入轮回就开始哭,多大人了,哎!
青渔不自觉轻舒了一口气,她刚刚,看了一场传承,一场信仰的接续,原来,这就是西凉,流金氏。
最终,少年们互相的,无声的对视与叹息,他们轻轻抿唇,交流着,那一瞬间心中的震撼与感悟。
风沙扬起一瞬,日光肆意照耀,仿若,流金。
……
继任仪式终于是结束了,衆人纷纷道别离去,宇文氏和段氏也特意同魏风说着治理城下百姓的经验,虽少但精罢,到底是只有十三岁,要学的还有很多。
萧恩慈一直站在魏风身後,安静的支持着他,虽然也有人议论她的身世来历,但最终还是被老城主那句“魏风之下便是萧恩慈”的话压住了。
倒也好笑,最初萧恩慈嫁过来的时候,不少人都议论她,说她血脉不纯,光是长相就不是西凉人,後来萧恩慈做事有礼有节,进退有度,有大家风范,大家又说她过于端正,不如西凉女子赤诚热烈,哪怕是前几日魏寻避不见人,她一人将事情处理的有条不紊——
还是有人说她洋洋得意,代领城主职责。
说吧,都说吧,她萧恩慈嫁到这里,没有一天是不被鄙夷,不被议论,甚至不被信任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
日後这金沙城,在魏风没有成熟之前,怕都是她萧恩慈做主了。
……
“青渔姑娘,我想,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
萧恩慈抿唇,把一个木制小盒递给了青渔。
青渔轻轻接过,光是那一瞬间,少女就已经感受到了沉甸甸的灵气和力量……
“这是……”
“古漠司南。”
她笑着说,眼中情绪淡淡间又带着感伤,“姑娘问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要的是什麽。”
“而且,这司南,也可以帮助你们进入丰古沙漠。”
也许都是缘分吧,这司南是流金族的古物了,魏寻还同她说,这司南奇怪的很,灵气浓郁但非金沙城主不能动,但是说它有什麽了不得的用处呢——
大抵就是在丰古沙漠里引路了吧。
何其可笑,最後的最後,魏寻没能当上金沙城新的城主,而她萧恩慈,却能够拿起这属于流金族的司南。
“夫人……这,多谢,”
青渔看着盒子,最终朝萧恩慈说出这句话,古漠司南,不用听就是流金族的古物,他们能拿到,是萧恩慈的帮助。
萧恩慈笑,“这没什麽,你们能不能用这司南,还要看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