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怀远执剑站在窗前,鲜血从剑尖滴落,一滴,一滴。
“杀了也好。”
慕容晚知踢了踢地上的刺史尸体道,“护卫营已经封城巡逻,镇妖阁的人也已经被我派往幽州其他城镇。”
幽州苦寒,地广人稀,便是盛世之下,此地也只有百万人口。无名的一句话,是要了他们整个幽州的命。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们也不能不争。
温孤怀远:“见雪有阿玉在,我去天壁城,你留幽州城。”
此危急之刻,难保不会有人趁机作乱,便是修士道心都有不安,遑论无辜凡人了。
他们作为幽州最顶尖的修士,理应站在最前。
慕容晚知无声叹息一句,随後道,“你来的迟,不曾见过无名……那人,和秦天书一般模样,只是修为更为高深莫测,心念一动间就有修士丧了命,城内不少百姓都信了他的话……”
一心想靠护卫营逃难的刺史已死,如今幽州可以说便是他们做主,可即便如此,城内民心俱乱,仿佛末日将临,烧杀抢掠之事一瞬间就被报了数件上来……
幽州尚且如此,他州呢,那些人数超过百万甚至千万的,荆州,冀州,青州,那些陷入“选择”的人,岂不是更为灾难。
三日之期,何其可怕的,“等死之日”。
温孤怀远遥遥看着西南方向,一瞬间他垂眸,回道,
“温川,青渔,秦天书……无名是秦天书,那与之抗衡之人,会是谁呢……”
九州生机,在何处呢。
……
凉州。
风沙声阵,锣鼓重点,敲击人心。
金沙城,萧恩慈站在鼓前,女子握着鼓槌,一声又一声的重敲着,“咚!咚!咚!”
直到城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她转身,对高台中央的魏风点点头。
今年,金沙城的城主只有十四岁,但是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站在西凉所有人的面前,以绝对的态度告诉他们——
“邪修当世,以荒谬之言迷惑人心!”
“万年九州,从未有过如此人祭之事!”
“此乃人祸!并非天灾!我西凉百姓当一力抗之,绝不能听信邪修之言!”
“我流金魏氏在此立誓,一生与西凉共存亡!”
不知何时有哭声响起,是之前反抗了无名的无辜修士倒在地上,而他的母亲刚刚才见到孩子的尸体。
魏风仰天闭眼感受着面前干燥磨人的风沙,拼命咽下喉间的酸涩与痛苦。
就在刚刚,城外传来消息,魏寻主动对无名出手,最终不敌,倒在了流金墓前。
哥哥说,无名之强,堪比天道,他用死,证明了这一点。
最终,他睁开眼睛,此刻,面容青涩,却又带着无比郑重和平静的少年看向衆人,一字一句的,对着无尽风沙道,
“倘若,天不佑西凉,不佑九州,我们当,自佑之。”
……
益州。
西族内所有人都穿着厚重诡异的面具,他们点起篝火,画上图腾,一步又一步的挥舞着火把,“嘿嘿哈霍霍”间,有人跪地张开臂膀大哭着,仿佛感受到了,这来自上天的残忍。
“乌瓒,你疯了吗,这样的时候你还想着攻打岐山!”
屋内,阿芷怒视着这位西族大长老道,“益州城人人自危,你不想着平乱就算了,还要添乱!”
乌瓒看着这位苗寨新上任的女寨主沉声道,“我以巫术占卜,无名确确实实承的是天命!”
“百万生灵,我益州人口不到百万,那你说剩下的生灵是什麽,还不是那岐山里的妖物!”
阿芷看着乌瓒,女子瞪大眼睛愤怒道,“天命又如何!上古天降洪水,九州都不曾屈服,如今邪修当道,我们岂能自乱!”
她上前,看着乌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九大镇妖阁,唯我益州与妖为邻,你作为镇妖使,难道不清楚妖族亦有善者与君主?”
“你说妖族并非人族,那我云地苗族,西族,瓦族,哪一个不是九州人眼里的异类,依你之言,九州人此刻就该想着将我们这些少数族人的性命奉给那无名了?!”
乌瓒:“你这女人强词夺理!”
“乌瓒!”
阿芷从未像此刻这样清醒和痛苦,她见过好人,坏人,好妖,坏妖,一切的一切不能简单用那句非我族类搪塞!
“九州从来都是万灵的九州,如此时刻,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大长老!大长老!大!长!老!”
劈天盖地的喊声响起,乌瓒立刻对着窗外道,“怎麽了!是不是益州城出事了!”
谢同光拉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少年慌忙停住,身後的棺材上还坐着个金猴子,他仰天对乌瓒喊,
“不是!是岐山!”
“岐山来人,不,来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