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84章温孤
卢之竹到死都记得她嫁给温孤怀归的那天晚上。
大红喜服,白雪做景,她披着红盖头,牵着他的手,伴着吵闹的鞭炮丝竹声,迈入温孤氏的大门。
他们朝着温孤怀远和阿芷鞠躬,敬告天地,不带名字的宣誓,最後是,夫妻对拜。
其实卢之竹清楚,温孤怀归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邀请上官明来到见雪,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带着她在城里游走,布下邪阵的理由。
本是用不到成婚这样的手段的。
是卢之竹跪在他面前,她说,公子,您曾经说过,想做一个好人。
好人,是会在合适的年纪里,同心爱之人嫁娶的。
披上红盖头,您看不见我是谁。
这也是一个极好的理由,能够完成公子的夙愿。
温孤怀归听见她蹩脚的话语笑,他微微仰头,看着空中的风雪飘摇,语气淡淡间带着嘲讽,“之竹,你何必呢。”
他不屑的勾起嘴角,悠悠提步离去,临走之前还抛下一句,
“痴心妄想。”
“公子难道不是吗!”
卢之竹冷冷的,看向他道,“公子念着一个早已死去的人,难道不是比之竹更加痴心妄想吗?!”
温孤怀归转身看她,男人有着一张状似仙人的面容,偏偏那双眼睛里带着邪气,亦正亦邪间叫人忍不住去探究,去好奇,去喜欢。
卢之竹擡首望他,她擡起下巴,似乎有些自傲,又似乎带了些强撑,
“公子,我喜欢你,甚至为了你,甘愿成为你的刀。”
“到最後,我想要同您有一场假婚礼,有何不可?”
“公子,您难道就不想知道,在见雪城的婚礼,是什麽样的吗?”
卢之竹以为是自己这样近乎剖析的直白话语最终打动了温孤怀归,但其实不是,那时候她跪着说话,却强撑着脊背挺直,表情还带着几分傲气。
是她的表情。
第一次,温孤怀归发现,从那个角度看,卢之竹有些像她,甚至那时候的表情,也完美契合。
他本是不屑于去找同她相像的人的。
可是那一瞬间,温孤怀归借着雪光,心脏紧缩,世界好像一瞬间安静,似乎真的,他又看见了那个人,看见了那个日日都要同他吵起来的烦人少女。
她叫花繁,他却偷偷的,在心里叫她阿烦。
她真的太吵了,一个小妖,初出茅庐,处处好奇,仿佛人族的一切都是新奇好玩的。
就算碰壁吃瘪,也是当天哭完,第二天就笑着又说起话来。
温孤怀归不明白人间有什麽好看的,那些小孩,笑容,吃食,衣物,不都是些无聊甚至烦人的东西吗。
但是花繁不那样觉得,她喜欢那些东西,喜欢笑,喜欢闹,喜欢大晚上不睡觉叽叽喳喳的非要拉他说话,说各种各样无聊的东西。
日复一日,温孤怀归也能看出来,花繁很独立,但是情感上会依赖他,把他当作真正的朋友那样。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们遇见一个臭书生,书生暗讽他并非对花繁真心,花繁却笑,她说他们是朋友,她心里有数,再怎麽样,也轮不到旁人评价。
那个时候怀归才清楚,原来阿繁是那种,那种清楚你的为人,但还是会明明白白的对你说,我喜欢你的人。
真傻啊,小花妖,书生说的是对的,你该放弃我才是。
怀归那时候其实也清楚,如果,他愿意再近一点,就可以把他们的关系调到更近的一步。
但他不那麽想,少年一开始想,阿繁还小呢,是话多的烦人小妖,後来他想,他们在一起生活那麽久,很多事情都是迟早的事情,最後他想,他只是不太好意思去说,自己喜欢这个吵吵闹闹的,喜欢动口又动手的小花妖。
而且她还是妖,不是特别聪明,也不是绝世美人,再等等,再等等,他总是这样想。
等什麽呢,他不知道。
那些年,他们时常用吵闹的方式度过,温孤怀归说,花繁呐,你这麽喜欢那些东西,干脆以後做个人好了。
她总是撇撇嘴,“还说我呢,你一天到晚想坏主意,做个好人吧你!”
好好好,他们以後都要做个人。
温孤怀归这样想,可话到嘴边却是,“阿烦阿烦,你真是又吵又烦。”
花繁每次听他这样说都会有些不高兴,总觉得他在嫌弃自己,可是没多久,她又觉得无所谓,依然笑着来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