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青渔一瞬间眨眼,一滴清泪落到青年的锁骨处,滴入他的心里——
苍茫微霞,傍晚已至。
他们在一起看过许许多多的日落,许许多多的,好看的,不好看的,美好的,不那麽美好的。
但她记忆最深刻的,是那年她从海边修炼回来,温川从小院厨房里走出,他先是眼睛轻轻的一亮,随後对着她笑了笑。
瑰丽霞光,盈盈浅云,烟火气铺盖着,舒缓的海风拂面,遥遥海浪声中,他温和的唤,
“青渔。”
青渔垂着眸,看见青年为她整理剑鞘和仙剑,轻轻的,他已是站在她的面前,笑着看她。
青渔和他对视着,有一瞬间她眼前朦胧,她问,
“好了吗?”
“好了。”
他还是那麽温柔,青渔不自觉笑了,笑得莫名灿烂高兴,就像当时她回来,听见温川说饭好了一样,她想,真好啊,温川,你,真好——
不知何时,泪落血生,仙剑入心。
顺着剑尖,穿过胸膛,青年一步步走近她,一步一步,直到血腥味充斥一地,青渔却只觉得喉间咸涩无比。
她握着剑的手很稳很稳,稳到最後,温川握住了她的手腕,紧紧的,带着温热和湿润。
最後,他望着她笑。
“青渔,”
“我爱你。”
天赐我一世迷茫,你赐我,爱。
青渔,我之道平凡又特殊,以至于我辨不清它。
你在我身边,我辨不清它,可偏偏,你在我身边,我才得以悟道。
无名欲成神,是借九星之灵,吸九州之血。
你欲成神,是集万道修为,取仙人道意。
青渔,只有我,只有我的剑,我的命,才能助你吸收这世间万道,继而成神。
杀了我吧,青渔,也只有你杀了我,我才能真正以命正道,以心化剑。
青渔,你常说自己没有喜欢的兵器,从来都是以草木为剑,顺心而为。
可你知道吗,那时我便渴望而笃定的,甚至是永恒的,在心中意识到——
青渔,我就是你的剑。
从很久以前就是。
向前走吧,青渔。
带着我的道心。
我对你的,爱。
……
不知何时,黑幕降临,离三日之期,只有两个时辰了。
那注定是一个,平静到诡异的前半夜。
青渔带着剑,走啊走,走啊走,恍惚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太黑了,那一夜,连月亮都是暗淡无光的。
直到某一刻,她走到了一处田野。
一个老人家坐在田埂上,一旁放了把锄头和水壶,他抽着烟斗,带着草帽,明明是深夜,却不肯离去。
遥遥地,他看见了女子。
老人家吐了口烟,他朝她道,“姑娘,夜深了,快回家吧。”
青渔站定,她笑了笑,“老人家,您怎麽不回家呢?”
夜风越发重了,那老人脚踩在泥水里,草帽盖在头上,明明擡着头,却叫人看不见他的面目,细细说来,甚至有些莫名的诡异。
“七月啦,我等着丰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