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小霸王裴衍的心上人……
立夏日,天子率百官于南郊祭祀赤帝,祈求风调雨顺。
南郊外的平坡上,四周布满旌旗,金吾卫甲披甲持,将整个南郊布防的密不透风。
正南方向的祭坛中央,摆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鼎,两侧松柏枝用藤条捆成小把堆积。青铜鼎前的祭案上,卧着一头毛色纯赤的健硕牛犊。
宣帝上衣玄黑,下裳赤红,头戴通天冠,冠前垂十二旒白玉珠,步履沉稳,神情肃穆。
他手持镇圭,在太常卿及侍中的导引下,沿缓步登坛。在他身後身後,三公九卿丶列侯宗室丶百官依序随行,皆着赤色礼服,只腰间革带不同。
吴王盯着前方赤色礼服的身影,不屑的低下头,他这位太子皇兄,问不成武不就,性子还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若非身後有裴皇後和裴彧替他撑着,都不用自己动手,他都能将自己玩下来。
就拿前不久苏信一案来说,事情既已真相大白,舍了一个还算不上的小舅子的命又何妨。
偏他耳根软,苏家哭诉两句便出手相处,将太後得罪的死死的。若非裴後在太後面前伏低做小,裴彧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岂能这麽悠闲。
想到此处,吴王朝侧手边的裴彧看去,裴彧身长,面容俊朗,在这一片同色的滚服中尤为突出。
他们二人也算是冤家,裴彧幼时时常出入宫中,与皇子一同读书习武,太子资质平平,裴彧却能处处压他一头,两人可谓是从小争锋到大,谁也不让谁。
少时不懂事时,两人还经常互斗,吴王自认为武艺不俗,却只能被裴彧压着打。
後来裴彧去了边关,屡建功勋,等他再次回京时,少年意气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久经沙场的阅历以及深不可测的城府。
前些时日,他外大父平阳侯的几名学生狎妓被人告到了御史台,为了这几人的官位,吴王和平阳侯可是废了大功夫,将几人塞到卫尉和光禄勋里,还没一月,这几人就因此事被撸了官职丢出京。
虽没有证据证明,但是吴王心知肚明,他才动了东宫两名属官,裴彧便一点亏都不肯吃,减除他外大父家的羽翼,还叫他查不出任何疑点,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官位被东宫和其他人填满。
吴王靠近裴彧,阴阳怪气道:“都说你裴彧是天子重臣,未来的国之栋梁。可在寡人看来,你就是太子膝下一只哈巴狗。”
裴彧只觉得好笑,他轻轻瞥了眼吴王,懒得理会他,再度将目光转到前方。
思绪慢慢跑远,自从那夜从邙山带回宋徽音後,两人间的关系变得极为尴尬起来,互相躲着,已经半个月没有碰面了。
吴王被彻底无视,这场合他也不能发火,只压着怒气嗤道:“也是,你连太子不要的女人都能收入囊中,还有什麽是不能做的?”
裴彧缓缓转头,漆黑的眼珠紧盯着吴王,趁衆人不注意,手下发力,击打在吴王腰间的麻xue上。
吴王感觉半边身子一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砸到旁边年近七十颤颤巍巍的河间王,河间王倒下去时只听得间“咯吱”一声,河间王老腰闪断,瘫在地上呼嚎。
吴王瞬间汗如雨下,河间王是宗室内最老的王叔,德高望重,在祭祀大典上被他弄成重伤,他都不敢擡头去看祭台上宣帝震怒的目光。
他起身跪在地上,大喊:父皇,都是……”
裴彧截断吴王的话语,装作不知:“吴王殿下莫不是近日太忙了,连祭祀大典上都瞌睡不断,还伤了河间老王爷。”
吴王面露急色,裴彧分明是在点他,谁人不知他今日新纳了一名美妾,满城皆知正是喜爱的时候。
他连忙磕头朝宣帝告罪:“父皇,儿臣一时失礼,求您宽恕。”
裴彧再补上一句:“殿下与其先告罪,不如赶紧派人将老王爷扶下去救治。”
河间王托着腰疼得面目全非,听闻裴彧着句关怀的话,他浑浊的眼里冒出感激之色。
裴彧微笑的望着河间王,搭了把手,帮着衆人将他擡上担架。
河间王被擡下去後,宣帝站在高台神色不明,他望着下首跪着的吴王,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去,继续祭祀大典。
结束後,宣帝走下高台,走过吴王身边脚步不停,扔下一句:“吴王失仪,禁足三月。”
——
莲叶田田,大的如伞,小的如盘,高高低低挤在一起。
徽音在睡梦中被人吵醒,嘈杂声不断传来,有男有女,嬉笑连天。她从夏被中钻出,赤脚下床,走到窗台前望去。
盛放的荷叶间,隐着两只小木舟,舟上有男有女,看模样约莫十四五岁,穿着打扮华贵,不似寻常人家。
徽音继续打量着,视线停在木舟的尾部,那里仰躺着一个少年,单腿翘起,脸上盖着一面荷叶遮阳,双手垫在脑後做枕。
他身侧跪坐着一位小女郎,头发编成麻花状绕在脑後,两侧的发丝柔顺垂在胸前,发髻上朱色的飘带扬在空中,柔和的望着躺下的少年。
风停,一侧的发带垂落在少年的胸前,少年似有所觉,掀开脸上的荷叶望去,嘀嘀咕咕的那女郎凑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什麽。
徽音好眠被搅醒的烦躁在看见这一幕後散去,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她这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绵绵的情意。
她靠在窗台上支着头,望着下面吵吵闹闹的人群,这群人应该是裴衍太学的同窗。
伏日和寒冬太学会给学子放假,今年才立夏,天气炎热,连着一月没有落雨,太学也提起给学子们放假。
莲湖内的几人被晒得不轻,衣衫汗湿,大家都热的够呛,纷纷摘了荷叶顶在头上遮阳。
其中一人看向不远处的临水阁,里头人影走动,一楼大堂临湖,看着异常凉爽,既能纳凉又能玩耍。
他起了心思,招呼衆人看过去,大声道:“裴衍,太热了,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裴衍正跟身边的上官素交谈,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要去就去。”
他说才觉得不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正是临水阁。裴衍心中一跳,连忙站起身喊:“不行,那边不能去。”
其他几人已经满头大汗,见状不满:“为何不让去?”
上官素也擦着汗,她鼻尖泛红,白皙的肌肤染上红意,额前的碎发湿透,她扯扯裴衍的衣角,难受道:“裴衍,我也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