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心跟被针扎了似的,一阵一阵发疼,她望着这个处处以裴府女主人姿态自居的女人,有些抑制不住的想和她对上,“少将军因我重伤,我想亲自看望。”
柳檀浅笑软语,回忆道:“元晞阿兄还是如此,面冷心热,他瞧见路边的可怜人都会身手扶一把,何况是你呢?我听闻你已经脱离了裴家,今日上门可有叫人通传?”
徽音握紧手心,没有说话。
柳檀轻蔑一笑,扬声唤人进来问,“这位宋女郎是谁领进来的,怎麽无人通传?”
那僮仆面色为难,埋着头道:“。。。。。。回柳女郎,无人通传,也无人领路,是她自己来的。”
“知道了,下去吧。”柳檀轻轻挥手,臂弯出的轻纱随着她手臂起落,姿态优雅,好看的紧。
徽音垂下眼,有些自嘲的笑笑,不明白今日自己为何要来自取其辱,真是蠢啊。
她擡眼微微屈膝行礼,“劳烦柳女郎帮忙转告一声,就说宋徽音谢过裴将军的恩情,他日有机会,定当相报。”
柳檀笑着点头,在徽音擡步出门那刻出声,“对了,我与元晞阿兄的婚期定在年前,届时宋女郎可否赏光?”
徽音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柳檀遮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微微一笑,“许是去不了,想必柳女郎和裴将军也不缺我这声祝福。”
她脚步匆匆的离开硕风堂,觉得自己此刻好像是一只落败的丧家之犬,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徽音原路返回来到临水阁,轻轻敲门,没一会门便被人打开,阿蘅那颗圆脑袋一脸疑惑的探出来,瞧见是她欣喜异常,连忙大喊:“娘子,你回来拉!”
她打开门让徽音进去,原本还在屋中的阿桑听到这声也跟着跑出来,一脸信息欣喜的看着徽音,“娘子,你这次回来还走了吗?”
徽音笑笑,“我是来取东西的。”
阿蘅和阿桑面露失望,互相拉手期期艾艾的看着徽音,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
徽音擡头打量着这座小院,院中还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屋内的摆设也没有变动,地板和案几干净整洁,看得出一直有人在打扫。
阿蘅轻声道:“您离开後,少将军吩咐这里的一切都不准动。”
徽音没有说话,径直上楼,二楼也一样没有被动过,屋子里还弥漫这一股她惯用的熏香。
她走到橱柜旁,将裴衍送给她赔罪的竹蜻蜓翻出来,其他的东西一概没动,还带走了王寰替她寻回来的九霄环佩。
阿蘅上前帮徽音手中的九霄环佩接过,不舍道:“娘子,我送你出去。”
徽音点点头,由着二人将她送到侧门,王府的婢女上前接过阿蘅手中的东西,搬去马车上。她转头望着阿桑和阿蘅,“这些时日多亏了你们照顾我,多谢了。”
两人侧身避开徽音这个礼,连连摆手,“娘子别这麽说,能服侍娘子,是奴婢等人的福气。”
徽音让二人回去,转身朝外走,身後传来一声怒喝,“宋徽音,你站住!”
她转头去看,贺佳莹提着裙摆飞奔过来,一脸气鼓鼓的拉住她,质问道:“这怎麽回事,到底发生了什麽?”
徽音扶住她,古井无波的眼底泛出笑意,“你消息灵通,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贺佳莹皱着眉,“我知道你和苏家的事,可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离开裴府,是不是我表兄怪罪你了,还是我姨母?”
“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要走的,我要离开长安。”徽音听见裴彧的名字,脸上的笑意淡下来。
“长安繁华,为何要走?”贺佳莹脸皱成一团,紧紧拉住徽音的手臂,一脸不解。
徽音:“我不喜欢这里,这里不好。”
贺佳莹委屈道:“可我不想你走。”
徽音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分离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的。”
贺佳莹嘴巴一瘪,眼泪刷刷往下流,“你真的非走不可吗,我知道我表兄和姨母待你不好,你在这里受了很多委屈,还有我以前也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
“表兄肯定也舍不得你走,他那日被太子送回府时,昏迷不醒,浑身是血,若不是在意你,怎会替你受刑,徽音,你便是要走也等表兄醒来呀。”
徽音朝硕风堂的方向望去,轻轻摇头,“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拿不准的事情先去问陶媪,莫再犯傻了。”
她拉开贺佳莹的手臂,抹去她眼角泪痕,不带一丝留念的离开裴府。
她没有回别院,而是叫人往廷尉府的方向走。苏家满门都被下狱,苏文易秋後处斩,其他男丁流放苦寒之地,女眷贬为奴籍。
离开前,她总得去看一眼,问苏静好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