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才走到门口,伸手要去开门。不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力,朱红色的两扇大门被人用力的撞开,他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徽音和颜昀章的脚下,嘴角泣血,哀声嚎叫。
被撞开的两扇门喧嚣尘烟退去,一通身乌黑,毛发顺亮的高头大马嗒嗒走近,马背上青年一身玄衣铁甲,朱红色的披风扬在身後。
顺着他的腰线往上,是一张刚硬冷毅的脸,鼻梁高直如峰,嘴唇紧闭,下颌线条紧绷,目光锐利如实质,带着杀气与警惕。
在他身後,黑压压的一片铁甲精兵围满了整个街道,他们威严肃穆的沉沉凝视着这座小院,右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之上。
只待年轻将领下令,便会一拥而上,将这座小院顷刻之间夷为废墟。
徽音望着那张脸一阵恍惚,有些站不住的後退两步,被身侧的颜昀章温柔扶住,她定定的看着闯入的人,耳边的每一道声音都被无限的放大。
张县尉从两人身後走出来,怒视裴彧,指着他骂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在我宛县用兵,不要命了!”
裴彧目光沉沉的盯着放在徽音肩上手掌,如同看死物一般施舍的给了张县尉一个眼神,报上自己名号,“卫将军裴彧,奉皇命南下,巡查州县。”
张县尉走到裴彧马前,一脸不悦,“本官并未接到旨意,你可有文书节令为凭?”
裴彧轻轻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站在这里就是证明。”
张县尉一时语塞,他怎麽觉得,这句话莫名有些眼熟呢?
没等他细想,裴彧身後又走出一人,来人手忙脚乱的跑上前,官袍褶皱不堪,连官帽都歪了半分,正是他那顶头上官的上官郡守姚庆大人!
姚庆擡手就给了目瞪口呆的张县尉一巴掌,喝道:“蠢货!你竟敢冒犯裴将军?”
张县尉腿不由自主的软下来,也不顾身後一群看热闹的人,没有半点犹豫的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请将军赎罪!将军赎罪啊!”
裴彧给了姚庆一个眼神,姚庆立马上道,拧着张县尉的耳朵堵住他的嘴,连拖带拉的将人弄出去。
张县尉被面前人三眼两语的解决掉,院中其他人面露惊恐,不明白宛县这小小的地方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大人物。
裴彧不在乎这些人,他单手抽出腰间的佩刀,刺耳的刀锋声响起,他目光紧紧盯在那只碍眼的手上,冷声道:“我数三声,留下的人就不用走了。”
刀剑尖锐的蜂鸣声惊醒衆人,不知是谁率先擡脚离开,其他人也跟着朝门口涌去,却又都不约而同的避开门口那位煞星。
徽音静静地站在原地,周身是疯狂朝外涌的混乱人群,颜昀章担心她被人冲撞,擡手将她揽进怀中,另一只手圈在徽音身前护着。
从方才裴彧现身起,徽音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此刻,摇曳的火光下,她隔着混乱的人群彧裴彧对视,看清了他眼底的凶戾之色。
等人都散开後,裴彧挑眉看向徽音身边的人,笑声如同索命的阎罗,“没走的人都杀了。”
驰厌不同与以往的闲散之色,他提着长刀缓缓靠近院中的其他,刀剑在青石板上划过,也像是划在徽音的心里。
“等等。”徽音出声阻止,“裴将军,这是为何?”
裴彧望着面前一身大红喜服,妆容明艳,头戴珠钗的徽音,以及她身边那个和她身着同色同样式喜服的男人,鲜红的颜色刺到他双眼,令他控住不住心底跃起的杀戮。
裴彧凝视她,“我有话对你说。”
她应下这个请求,将颜氏夫妇和颜娘劝走,唯独留下了身侧的颜昀章。
裴彧翻身下马,来到两人跟前,无视身侧的颜昀章,低头凝视徽音,“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徽音拉住颜昀章的手举到身前给裴彧看,无比冷静道:“裴将军,我已同旁人成婚,请恕我不能接受你这个无礼的要求。”
裴彧漆黑的眼珠微动,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掌,透过两人相握的手掌,他第一次将目光放在徽音身侧这个男人身上,微微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他移回视线,再度开口,“你和他尚未拜堂,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徽音淡淡回道:“若不是你们搅扰,我们早已经礼成。”
裴彧听闻此言,良久没有出声。
颜昀章此刻也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大人物与徽音相识,他是为了徽音才来宛县。这个男人看徽音的眼神他无比熟悉。
他不动声色打量面前人,可悲的发现,自己哪一点都比不过他,权势地位,还是容貌气质,他输的彻彻底底。
不过,有一点他却是赢了,颜昀章垂眼看着他和徽音相握的手,在心中安慰自己。不管徽音和这个男人有什麽过去,她回了宛县,答应了和他亲事,就意味着她已经斩断了过去。
他握紧徽音的手臂,上前一步将徽音护在身後,问,“不知阁下是何人?”
徽音顺从的退到颜昀章身後,微微松了口气,她实在不知该以什麽心情和面目去面对裴彧。
裴彧望着身前一对璧人,全身的血液慢慢凝固,好像有一根极细密的长针从他心口穿过,不是剧烈的痛意,而是亘长的,细密的闷痛。
他设想过见到徽音的很多场景,她见到他也许会很开心,会上前拥住他。也许会难过,会怒斥他,像从前那样和他生气。
但从没想过,再见她时,居然是在她和旁人的喜堂之上,她一脸冷漠的站在旁人身前,道一句,裴将军,我已同旁人成婚。
-----------------------
作者有话说:来迟了,最近有一点点小忙请见谅,後面更新还是和以前一样,早八点[玫瑰][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