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说,不是的,在你身边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她曾经是真真正正的想过和裴彧的以後,想和他过一辈子的。
裴彧手心全是徽音的泪水,热意一路传到他的心底,让他浑身僵硬。他努力的支起身体,将徽音抱在怀中,无奈叹息,“别哭了,这次我都听你的,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徽音屏住气息,眼泪流得更凶。她回抱住裴彧,咬紧牙关死死埋他在肩侧,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她不明白,明明这一切是她求来的,我怎麽她会这麽伤心难过。
裴彧艰难的擡手摸着徽音的发,贪恋这最後一抹暖意,“我听你的回长安,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好好的。”
“要是遇上难事,就找人给我传信,”他顿顿了,自嘲笑道,“你大约只会找王寰和冯承,不会找我。”
徽音默默流泪,拽紧他的衣摆,她鼻尖都是裴彧身上的药膏味,中间还掺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裴彧侧头贴着徽音,痛苦的闭上眼。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知道该拿徽音怎麽办。纵然他可以强硬的带着徽音离开,可她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要是真这麽对她,只会逼死她。
裴彧受不了徽音的眼泪,他总以为徽音跟他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只有他才能给她幸福。
刚刚醒来的那一刹那,看见徽音坐在床边,他心中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可下一刻却看见徽音满脸泪痕,痛苦的哭泣。
他好像一瞬间从天堂落到地狱,细想起啦,徽音在他身边好像没有开心的时候,她总是在哭。
裴彧不想看见她眼泪,也许他从此消失在她的面前才是对她最好的事情。
他松开徽音,看见她眼皮红肿,连鼻尖都是红意。他擡手小心翼翼的擦干徽音的泪,艰难道:“回去吧,我没事,我会好好吃药的。”
徽音甚至都不敢擡眼,她怕一看见裴彧就忍不住眼泪,她沉默的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
期间,裴彧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看见她要迈出门口的那一刻,他麻木的心脏大力的开始跳动,血液凝聚在脑中,意识无比清醒。
徽音真的要走了。裴彧有些抑制不住的转头,紧紧咬着牙关,好像有什麽东西从他的脸颊滑落。
他擡起指尖去摸,才发现那是泪。
徽音停在门口,颤声道:“你要保重。”
她没有听见裴彧的回答,只听见屋内细小的吸气声。
两人心中都清楚,这也许是他们此生见的最後的一面。
裴彧盯着门外看了很久,久到眼眶发涩,身体再度滚烫起来。他捂住眼,无措的低下头。
——
徽音一个人走出县衙,门口的阳光刺眼,她才想起来,她来县衙还得去见见郡守,问问颜家是事情。
她转身朝里走,看见驰厌快速朝她走,拱手行礼,“宋女郎,少将军吩咐我送你回去。”
徽音眼皮有些肿痛,她单手覆在眼上,声音沉闷,“我还有些事要找郡守大人。”
驰厌:“是为了颜家的事吧?”
徽音点头。她听见驰厌道:“少将军已经将那张县尉的罪行送往长安,不日,长安将会另外指派一名县尉来此,这人与裴府亲厚,女郎遇事可直接找他。”
徽音喉间哽塞,裴彧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他解决掉张县尉,颜家困境可解。又担心她会受旁人欺负,特意安排亲信前来此处任职。
她闭上眼,“替我好生谢过裴将军。”
徽音满身疲惫的回道小院,颜氏父子在院中等了她许久。
她走上去,唇角上扬,“张县尉作恶多端,已经下狱,不日朝廷将会派人来上任。颜家无事了。”
颜宵放下心,舒出一口气,想要重提婚事事却被身侧的颜昀章拦下。颜昀章对父亲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提。
颜宵面露迟疑,见徽音一脸倦容从县衙回来,再联想起昨日喜堂之上的那位将军,心中明白了几分。
“徽音啊,你好生休息,舅父明日再来看你。”
徽音打起精神来送走他们,她甚至连走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浑身无力的坐在阶梯上,地板的凉意席卷她全身。
她合上眼仰靠在廊柱上,目光放空落不到实处,双手环抱住自己。
颜娘提着壶热茶坐到徽音身边倒了杯热茶过去,“马上入了冬了,你还病着,喝口茶暖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