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幕後之人真的是她
翌日,廷尉府高大宏伟,大门上饰有威严的兽面纹门环,两侧各有一座石狮子,威风凛凛地守护着府衙。
夯土台下聚满人群,虽是公审,但也不能将怎麽多百姓全部放进去,是以廷尉府选取了二十名代表进内观审。
合议堂正堂肃穆,青砖铺地,以玄色为主,朱色为辅,庄严威仪。正中间的高位上便是主审官的座位,置玄木矮案。正堂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一排鸟兽纹坐具,供廷尉的属官们就座。
堂外用红绸来出一条界限,观审的百姓站在界限之後。辰时正,裴彧,丞相府长史,御史相继落坐,几人互相行礼寒暄一二。
案前陈列竹简律令,左右两侧廷尉属官落座执笔,面前铺设竹简,静候升堂。
裴彧发令:“带平祯,苏信上堂。”
两名身穿皂色短襦,外罩皮甲的卫兵将苏信和平祯带上堂。
苏信依旧是那副不怕死的模样,身上的绸缎长袍洁净整洁,几日的牢狱生活没让他憔悴半分。阴柔的面目配上那双暗含怨毒的眼睛,使他整个人都变得可怖起来。
相比之下平祯就狼狈许多,原本清秀的面目仿佛老了十岁,青茬冒出,白衣老旧发白,眼底的涩红长久不散。
两人都是氏族出身,所谓刑不上大夫,对于贵族而言,不可上枷锁,不可羞辱,要保全其体面。
裴彧先是望向平祯,“平祯,你宫门鸣冤,越过廷尉府和执金吾上诉,依照律令,越诉者,苔五十,你可认?”
平祯俯身行礼,“下臣认。”
裴彧擡手吩咐两侧的卫士将人压下去行刑,堂外已放置一个等身高的黑木长案,平祯趴下去,行刑的卫士高举厚重的苔板,用力的打在他的背脊上。
只一苔下去,平祯便闷哼出声,背脊白衣出浮现一条血痕,五十苔,寻常健硕汉子都扛不住,何况平祯这柔弱身板。
又三苔下去,平祯眼神上翻,吐出一口血,呼吸已然孱弱下去。
丞相府长史连忙开口:“大人,平祯体弱,五十苔下去只怕没命可活,不如待案件审讯完後再行刑?”
裴彧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向其他陪审的属官,等待他们发言。下一息,有几人也不出意料的提平祯求饶,纷纷进言等审讯完後再行刑。
这几人私下都被陛下和太後敲打过,平太後摆明要保平祯,陛下一心想修复母子之间的关系,若让平祯死在堂上,裴彧身份尊贵,自然不受影响,但他们这些人事後定会被拿来出气。
裴彧擡手叫停行刑的卫士,询问那几名不曾出声的陪审属官:“你们是什麽意见,也说说?”
属官们:“……”你都叫人停了还问我们干什麽?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附和。
裴彧轻轻颚首:“既然意见一致,那就审讯完後再行刑,将平祯带上堂。”
平祯受了七苔,脸色极其惨白,脚步已经虚浮,衣襟染血,但其目光坚定,强撑着走到堂上。
裴彧拿起简牍,目光扫过苏信,嘴唇轻啓:“苏信,平祯告你奸辱其妻,事发後害死萧氏,你可认?”
苏信冤枉道:“大人明鉴,小子确是一时受人蒙蔽勾引,这才犯下大错。可要说奸辱绝没此事,我与那萧纷儿男欢女爱,乃是你情我愿之事啊!”
“更莫说杀人一事,自事发我便被关在廷尉受监管,如何能杀人?”
平祯捂着胸口冷冷呵斥:“颠倒黑白,你说我妻子与你乃你情我愿,可有证据证明!再说杀人一事,你是在牢中,可你那亲兄长呢?”
“笑话,那你又有证据证明是我强迫的萧纷儿了?”
苏信轻蔑的扫过平祯,嘴角扬笑,“至于萧氏之死,动手的可不止我兄长一人!”
“这麽说,你是承认了你兄长害我妻一事?”
平祯抓住苏信话中的漏洞,立马朝上首的裴彧拱手,“大人,你亲耳所闻,苏信承认其兄对我妻动手!”
苏信慌乱片刻,正要吐露平家当时也有人在场,并非他兄长一人时,堂上一名属官连忙朝他使眼色。
他咽下口中的话语,转而辩解:“我在牢里,什麽都不知道,我瞎说的。你妻是投湖自尽人人皆知,你说我兄长害你妻,你可有证据!”
啪——
裴彧拍下案板,语气平静:“平祯,诬告亦是大罪,你有何凭证,呈上来。”
平祯自袖中掏出一张白布呈上,悲戚道:“大人明鉴,这是我妻子萧氏的验尸文书,她死前被人以布束口,双手反捆,活活生溺死。”
他留下泪,痛哭道:“敢问哪个投湖自尽之人会如此!”
裴彧展开白布,上头对萧氏尸身描述极其详细,留名是公孙朴。
“哼,谁知道是不是你随便找了个人写的,说不定是你僞造尸体故意诬陷,我看,就是你受不了这个绿帽,故意害死你的妻子,还想把罪名栽到我头上脱罪!”
平祯终于忍不住,冲上前抓住苏信的衣襟怒吼:“你这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苏信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双手摊在两侧,以他的身手,一招就能置平祯与死地,不过他素来瞧不起平祯,何况公堂之上,自有人帮他。
两名卫士立马上前将平祯拉开,苏信朝裴彧诉苦,“大人,你看见了吧,公堂之上尚且如此,此人情绪不稳定,肯定是他杀了萧氏!”
裴彧拍案镇住两人,声如霜刃,“再犯,以扰乱公堂之罪处罚。”
平祯和苏信同时安份下来。裴彧扫了两人一眼,将验尸文书转给其他属官查阅,其中一人惊叫道:“公孙朴,可是曾经那位太医令,辞官转做仵作的那位?”
“就是他,这字迹我认识,不过他年事已高,已经很久不曾现与人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