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他看见什麽时候後,张内侍那张老面皮一红,连忙将身後两人赶出去,自己也跟着推出屋外掩上门,只将苏静好留在了里面。
他退出屋,心跳的极快,连忙吩咐去将皇後请来,“记住,一定要皇後娘娘亲自前来!快去!”
张内侍缓了片刻,清清嗓告知屋外等着瞧热闹的衆女眷们:“广陵殿下万幸无事,正在午歇,各位夫人先去高台吧。”
说罢,他便吩咐手下的小黄门将衆夫人都送走,徽音和贺佳莹也在其列。两人收回好奇的视线,跟着大部队身後,听着前方络绎不绝的议论和猜测。
贺佳莹偷偷咬耳朵,“不应该啊,怎麽什麽都没发生,里头没人?”
徽音回忆着方才的情形,那张内侍出来时分明手脚慌乱,神色惊讶,他是皇後身边的老人,在宫中待了二十多年。不过一偷情事件,何至于让他露出这般神色。
“不对劲。”
“怎麽说?”贺佳莹问。
“苏静好进去後转身看着床榻的方向,整个人都呆愣住,傻在原地,你说她瞧见了什麽?”
贺佳莹摸着下巴猜测,“是啊,她可是速有贤名,礼仪出衆,不论多难堪的场景她都能面不改色。怎麽今天呆住了?”
徽音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去的都是裴後的人,就算发现了什麽端倪也会替徽音遮掩,她倒是不担心事情败露。
“不想了,一击不成再出一击便是,虽不知道里头情况如何,但捉奸在床定避免不了,够她吃一壶的了。”
苏静好脸色掺白的扶着墙从屋里走出来,守在外头的张内侍迎上去询问,“苏女郎,您没事吧?”
苏静好冷冷瞧了他一眼,扶着墙壁坐下。今日事对她这个尚未出阁的女郎来说实在是冲击太大了,她脑中不禁浮现方才所见的场面,一股恶心感从胸口升起。她在也忍不住,捂着嘴干吐起来。
方才她进去时,瞧见床上躺着两条赤裸裸白花花的身体,衣裳胡乱的扔在地上,屋子内弥漫的檀腥味直冲她天灵盖。
广陵和那男子趟在床上不省人事,那男子脸朝着门口的方向,容貌颇为眼熟,嘴唇泛白。而广陵匍匐在他身上,双腿夹在他的两侧,身体紧紧相连,两人身上皆泛着大大小小的红痕。
苏静好实在没有想到,广陵居然会如此大胆,堂而皇之的和男子厮混。而她,是撞破这桩辛密的人。
她攥紧拳头,眼底布满阴毒。宋徽音,这局她记下了。
裴後到达时,东阙楼的人都已经被清走,广陵公主也那面首也已经被弄醒看管起来。她丝毫没有害怕,还在屋中不停的谩骂,叫嚣着要将今日在场之人全部杀光。
“你要杀谁?”
苏静好擡头望去,裴皇後一改往日的宽和,此刻的她眉目凌厉,神情威严,深衣曲裾上绣着的五彩金凤活灵活现。
这才是南朝立于深宫二十年不倒的裴氏皇後。
裴皇後亦瞧见了狼狈的苏静好,平静的吩咐身後的宫婢将苏静好扶下去,带着大长秋姚兰进入屋内。
屋内,广陵只穿一件里衣,遮住她那曼妙的身形,她立在屋中央,满地都是被她摔碎的陶瓷片。
裴皇後的织金翘头履稳稳避开碎屑,望着屋中神情愤怒的广陵,擡手将其他人都谴下去。
广陵朝後望了望,没看见郑妃的身影,气势不由得降了三分。她姿态僵硬的朝裴皇後行礼,“母後万安。”
裴皇後立在原地没有动,眉宇间浮上厌恶,“你可知罪?”
广陵哽着一口气,别过脸去不做声。
裴皇後也不在意她的回答,转而看向屋内角落里默不作声的男人,“擡起头来,让予瞧瞧是什麽样的人能将金枝玉叶的公主迷的色令智昏。”
广陵再不复方才的硬朗,张开双手挡在面首跟前,她绝不能让皇後瞧见他的样貌,否则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她直直的跪在地上,含泪道:“母後,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求您饶恕。”
裴皇後眼神未变,声音依旧冷漠:“姚兰,按照宫规处置,另外,今夜就将公主送回长安,禁足内廷,无诏不得出。”
“至于这面首,”裴後似笑非笑,“就让公主自行处置罢。”
裴後转身屋子,长长的裙摆消失在广陵视线内,她看见那扇门缓缓在她面前关上,不再透过一丝光亮。
广陵浑身瘫软在地,曾经不可一世的面容上布满泪痕,眼睁睁的看着姚兰走进,她攥紧裙摆,缓缓闭上眼。
守在外头的张常侍立马迎上前,低声朝裴後禀告:“奴才在方才那间屋子里找到了催情香。”
裴皇後挑眉,“谁做的?”
张常侍便将今日在场衆人的情形一一向皇後说明,他观察皇後的表情道:“奴才猜测应该是宋娘子。”
裴皇後不出意料的笑起来,问:“处理干净了吗?”
“娘娘放心,处理得干干净净,下面人也敲打过了,绝不会走露半分风声。”
裴皇後满意的点点头,夸赞道:“做的很好。”
张常侍头垂的更低了些,“还有一事,是苏女郎……”
“不必说了。”
裴後擡手制止他,苏静好如何她心中清楚,心性到底是差了些,不如徽音,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