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越烧越大,裴彧捧住徽音的脸的狠狠吻下去,擦干她的眼泪,“徽音,颜娘不行了,乌骓只能带着你和她出去,你想救她吗?”
徽音流着泪点头,“我要救她。”
“乖,”裴彧将她悬空的脚塞进马镫,握着她的手牵住缰绳,让她抱紧颜娘伏在马背上,“什麽都不要想,闭上眼,乌骓会带你们去找裴衍。”
“那你呢?”
“别担心我,你放火,我来灭。”
裴彧拍拍乌骓的头,乌骓亲昵的蹭蹭他的手,撒开腿离开火场,带着徽音和颜娘一路往外跑。
徽音伏在马背上,她没有听裴彧的闭上眼,而是回头盯着火中的那道人影,眼泪和声音散在风中。
“裴彧。”
——
迎风馆内,徽音躺在床上昏睡,她身上有几道擦伤,额头不知道在哪撞的,有一块小小的红痕。
裴彧坐在床侧,握着她的手细心涂药。他本来打定注意等徽音跟他服软,他只不过骂了那婢女两句,徽音便说他故意找事,他心里头有气,故意上山不回。
几天没见徽音又心痒痒的很,想她的念头压过了心中的气,便连夜下了山。
刚下山就遇见急匆匆的裴衍,从他口中得知徽音出事的消息,看着苑林中冲天的火光的时候,他彷佛置身在火场里,被烈焰灼烧。
他甚者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麽一路冲进林子,只记得徽音满眼死寂的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留出眼泪,求他救救颜娘。
那一刻他差点握不住缰绳,也是从那刻起,裴彧清晰的认知到,他栽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她。
徽音慢慢睁开眼,拽着裴彧的手掌,“颜娘。“
裴彧扶着她坐起身,宽慰道:“她没有性命之攸,正在修养,多亏你止血的及时。“
徽音脸色苍白,“那火呢?”
“已经灭了,没烧太多。”
徽音点点头,“你,有没有事?”
裴彧看了她一眼,不经意间露出右手侧烫红的肌肤,“我没事。”
徽音握住他要收回的手,蹙眉不语。
裴彧不在乎道:“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有药吗?”
裴彧一怔,凑上前柔声道:“真不用上药,你替我吹吹就好。”
他本是随口一言,没有当真,没想道徽音竟然真的捧着他的手小口的吹气。那口气好像吹进他的心了里,比幼时吃的第一口蜜枣都要甜,比第一次斩下匈奴人的头颅还要另他热血,叫他放不下。
英雄难过美人,他亦难免俗。
裴彧柔声问:“饿不饿?”
徽音摇摇头,“我想去看看颜娘。”
裴彧拦住她,亲自去端来吃食放在木几上,端起粥喂徽音,“先吃饭,吃完饭再去。”
他舀起一勺吹凉递到徽音面前,用哄孩子的语气哄道:“张嘴。”
徽音迟疑片刻,还是凑上去咽下了那口粥,然後接过裴彧手中的碗,“我自己来就行。”
裴彧抱臂看着她,问:“昨日对颜娘出手的人你有头绪吗?”
徽音摇摇头。裴彧没有说话,昨日那人与宫宴上买通睢阳婢女的是一个人,徽音一定知道是谁。
裴彧心里莫名有些不爽,为什麽要瞒着他,不信他?
“那人对你屡次出手,我已经吩咐驰厌去查了,叫我查出来我就直接处置了,你不许生气。”
“若那人位高权重呢?”徽音放下碗,第一次直勾勾的盯着裴彧的双眼,不肯放过他眼底任何一丝表情。
裴彧俯身擦去徽音嘴角上的水渍,一字一句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的。”
徽音垂下眼,终止这个话题。她套了件外衣去旁屋看望颜娘,颜娘额头上被布包扎起来,脸色惨白,呼吸孱弱。
徽音坐过去,握住她的手,她暂时没有与苏静好抗衡的能力,只能避开其锋芒,至于裴彧所言,她并不信。
——
西院外,驰厌跨刀等在门外,他身後还跟着一个模样瘦削的老头,双手拢在袖中,微微侧身,低眉打量四周。
裴彧擡步出门,朝那老头微微颚首,示意他们跟上。
三人一路无言走到静谧处,老头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块帛步递给裴彧,弯腰拱手道:“少将军,您让我查的人都在这里。大司马身边符合你所言的特征只有三人,有两人七年前已逝去,剩下一人随大司马五年前去了代郡,再无消息。”
裴彧接过帛书,那人叫陈颉,蜀地人氏,十九岁投军,二十五被调到裴擎身边,三十六岁时随裴擎去代郡,父母双亡,未娶妻未有子,孤家寡人一个。
这样的人,无牵无挂,按理是不会轻易被收买。
“可否有他投军之前的消息?”
瘦老头腰弯的更低了些,“并无,得去蜀地查探。”
“与他同一批入伍的人还在吗?”
瘦老头:“还有几人,不过都远在代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