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音看过去,被拽出来人一脸蒙圈,摸着後脑勺语气结巴,“这位女郎,随……随我来吧。”
徽音微微屈膝行礼,“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宋平连忙在衣摆上擦擦手,双手拢于胸前作揖礼,“在下宋平,字子真。”
他迟疑片刻,“我与你这一脉未出五服,你也可以唤我一声七堂兄。”
“七堂兄,我初回荆州无处落脚,不知你家中是否方便暂时收留与我。”徽音虚虚扶了他一把。
宋平连忙点头,“有的,只是舍下简陋。。。。。。”
“不妨事,”徽音摆摆手,朝身後等着的人招手,让他们拉着三车金银锱铢上前,“陛下为我阿父平反,不仅归还了我家的旧物,还另行赏赐补偿了一番,你先将我这些行礼放到你家中,再带着我去祖坟罢。”
宋平呆呆的望着三车金银,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指着东边,“这。。。。。。这边。”
徽音才跟着走出三步,就被宋乔带人拦住,宋乔一改方才态度,点头哈腰的来到徽音面前,“你这孩子,宋家这麽大哪能没你住的地方,我们专门辟了个院子给你,还找了几个婢女伺候,快快随我们进去罢。”
他嘴上说着这话,一双眼睛却发光的盯着身後那三车,彷佛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一样。
宋修吾冷硬的表情也好转不少,依旧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等着徽音开口求他。
徽音冷笑片刻,“不必了,我住七堂兄家即可,族叔,请让路吧。”
身後的王家侍卫上前拉开挡路的宋家人,押着三辆车朝里走,宋乔连忙去拉宋修吾的衣服,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把人拦下。
宋修吾瞪了宋乔半天,眼睁睁的看着徽音带着行礼从他面前走过,终于憋不住的开口,“等等,老夫想了想,你一个孤女也不容易,老夫亲自带你们去祖坟罢。”
徽音停住脚步,回头朝宋修吾笑道:“族长太客气了,那就请吧。”
张老头看热闹不闲事大的插嘴,“宋老三,早这样多好,这宋大人可是国之忠臣,你们可得好好待他的後人啊。”
其他乡亲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宋修吾憋着气狠狠瞪了眼看热脑不嫌事大人群,擡步向前领路。他走出几步,发现徽音并未跟上,宋修吾不悦道:“你还等着作甚,不上着急去吗?”
徽音笑道:“族长,请等一下。”
宋修吾眉间的不耐更加明显了,要不上看在那三车财宝的份上,他早叫人把徽音打出去了。
“又怎麽了?”
“族长都去了,族中子弟也都跟着一起吧。”徽音平静道。
宋修吾眼风一斜,历来只有族长和族内德高望重之辈才能有这份殊荣,才让全族为他送葬,这宋徽音居然打的是这个注意,想让族中子弟为宋渭夫妇下葬。真是痴心妄想!
他擡手招呼几个出来,让他们拉着装有棺椁的板车跟他走,“族中子弟都还有要事,抽不开身,时候不早了,早去早回。”
徽音站在原地没有动,王府侍卫也将棺椁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靠近,同时叫停那三车往宋家去的财宝,一时之间,场面僵持住。
徽音慢慢掀起幕离,白纱下花容显现,她唇角勾着笑,“有事也不差这一会,都去罢。”
宋修吾停住脚步,无声和徽音对视。徽音不想看见他那张讨人厌的脸,将幕离又盖回去。
这世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对美丽的事物总是各位的宽容,怜惜,徽音很清楚这点。
她隐在幕离下,听着越来越大的议论声,以及已经朝她缓缓靠拢来的宋氏族人,勾起唇角。
张老挤上前,摸着下巴对着徽音啧啧两声,满眼惊叹,“小女娃长得可俏了,可惜可惜啊!”
徽音朝张老福身,声音轻和,“老人家谬赞了。”
宋氏族人已经围了上来,其中有几人已经忍不住开口,“族长,不如我们就一起去吧。”
“就是啊族长,宋大人……不,义侯下葬,我们应该去的。”
乡亲们也连声道:“就是啊宋老,义侯可是我们宛县今年的唯一个侯爷,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
“应该去的啊。”
宋修吾脸色铁青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的,宋乔连忙凑到他跟前低语两句,宋修吾扫过那三车财宝,终了松了口,“罢了,那就一起去吧。”
临近黄昏,宋渭夫妇终于安然下葬,徽音跪在新立的石碑前,磕头上香。
她身後,除了宋修吾还站着外,其他族人都跪在地上,恭敬的磕头。
徽音收回视线,盯着火盆不语,只要宋修吾还在族长的位置上一日,她在荆州的日子就不好过。
她除了身有万贯家财,还有一个更吸引人的东西,陛下追封她父亲为义侯,爵位可以世袭下一代。
本意是补偿,若宋景川还能被找回来,爵位自然由宋景川继承。若他回不来,宋修吾惦记爵位,必然会想方设法让她为父母过继嗣子,想方设法霸占爵位和家财。
徽音面无表情的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前,财帛权势动人心,只是要看有没有这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