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带笑,微微点头,“好。”
为避免夜长梦多,当夜徽音就在颜家父子的帮忙下搬出了宋府,颜宵父子带着她一路来到颜府。
颜夫人一早就得到消息等在门口,她是个很和善的人,身材丰腴,右眼下有颗小小的红痣。她对徽音态度热络却不让人感到厌烦,甚至对于颜昀章要做赘婿一事都没有丝毫的不满。
天色已深,颜夫人将她安排住下後就离开了,他们本来是要安排徽音住到内院去的,却被徽音婉拒了,她只打算今日在颜家住一夜,明日就让人出去寻摸合适的院子租赁下来。
徽音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刚刚应下了和颜昀章的婚事,又是招婿,总不能一直住在颜家。
折腾了一日,徽音也实在有些累,她舒舒服服的泡完澡,躺在床上发呆。
阿父阿母已经葬入祖坟,她心中一件大事已了,还有一件事就是景川的下落,在长安时,冯承和王寰还有那个人都帮她找过,却都没有消息传回。
景川,他到底在哪。
她揉揉脸,翻身趴在软枕上,对于和颜昀章的婚事,她并没有当真。等明日她要去寻颜昀章说清楚,这门婚事只作挡箭牌,若颜昀章介意,她再另寻他法。
颜娘倒完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跪在脚踏上铺床,徽音听见动静朝床榻里侧滚去,拍着身侧道:“傅母,你睡上来。”
颜娘开心的哎了一声,脱下外衣躺上床。徽音靠过去,抱住她的腰蹭蹭脸,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睡觉。
颜娘轻轻拍着徽音的肩。
徽音小声问:“傅母,你觉得颜家人如何?”
颜娘手臂一顿,迟疑道:“颜氏父子真诚不似作假,就是颜夫人有些不对劲。”
徽音也和她看法一致,颜家一共四子,只有老四颜昀章是她所出,其馀三人为妾室所出。
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亲生儿子,那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独子要入赘女方,她却没有一丝介意,即便是丈夫妹妹的女儿,那也太大方了些。
徽音睁开眼问:“那颜昀章呢?”
颜娘:“女郎觉得他有问题?”
徽音点点头,同样的道理,颜昀章作为颜府唯一的嫡子,一个家境富裕的男子,长相俊朗,为什麽要主动愿意入赘?
要知道,时下对于入赘的男子很是鄙夷,若非实在是家境贫寒,男子们都不会愿意入赘。
颜家吃穿不愁,颜昀章一表人才,为何如此想不开。
徽音分析的头头是道。颜娘眼神有些古怪,她好笑道:“女郎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徽音坐起身,一脸疑惑,“我忽略了什麽?”
颜娘看着徽音眼底露出惊艳,她从小陪着徽音一起长大,却也还是时不时就会被她的容色迷住。
徽音穿着一身素白的里衣,露出的肌肤盈润如玉,头发柔顺的披在身後,眉眼温柔,在灯下闪闪发着光,叫人不敢直视。
颜娘看得清清楚楚,那颜昀章一见徽音便没有移开过眼,克制又控制不住的眼神她太熟悉了,曾经她也见过有人拿着眼神看待徽音。
她笑道:“你本是就是最好的珍宝,那颜昀章能成为你赘婿,是他天大的福气。”
徽音幽幽叹息一声,仰头在床上,无聊的编辫子玩,她还以为颜娘会说出什麽东西来。没想到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她摆摆手,捂着嘴唇打哈欠道:“傅母,我睡了。”
颜娘熄了灯躺下,借由月色打量徽音的眉眼。她至今记得徽音从裴府回来後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她也不敢问徽音在裴府那夜和裴彧说了什麽,一路上都不敢提裴这个字。好在离开了长安,徽音的情绪就肉眼可见的稳定下来,进了荆州後,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她绝口不提裴彧,面上依旧是笑着的模样。颜娘却心中惴惴不安,担心有一日着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
她替徽音掖了掖被角,已经秋末了,天慢慢冷了下来。那颜昀章各方面瞧着都不错,要是徽音能和他稳定下来就好。
——
翌日一早,徽音打算用完早饭就去寻颜昀章说清楚,只是她还没用完,颜昀章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穿着一身青色直裾,衣袖口的青竹根根分明,怀中捧着一束新鲜的木槿花,花枝上的露水鲜艳欲滴,带着清晨的草木香。
徽音愣愣的瞧着他,不明所以。
颜昀章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将手中的花束递给颜娘,微笑道:“路过花坛时,见这花实在开的好,便想着给你送过来。”
花瓣纯白中带着粉,随着颜娘走动微微摇晃,像是在一颠一颠儿和人打招呼。
徽音上前接过花插在花瓶中,回头对颜昀章笑道:“我很喜欢,谢谢表兄。”
颜昀章被这笑容晃花了眼,他有些刻意的移开目光,盯着脚下的木板,“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