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裳儿,你这是怎麽了,是不是摔着了!”
陈香一进门就看见裴裳儿倚着桌子趴倒在地,慌忙过去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擡起头就是指责宫女们照顾不周。
“母後,你也别怪她们,是我自己头晕摔着了。”裴裳儿装模作样扶了扶额头,好像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的样。
“这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头晕起来了,要不要传个太医来给你瞧瞧,你们还愣着干什麽!还不赶紧去叫太医!”
太医来了岂不是一眼看出她装病,这还了得?
裴裳儿忙拉住陈香的衣角:“没事,母亲,我只是今日被太子气着,哭的头晕。”
“你说什麽?裳儿,你哭什麽呢,万事都有父皇母後替你做主,别害怕,我的好孩子。”
陈香越发可怜她的宝贝女儿,裴裳儿那麽瘦弱,从前在皇宫里受欺负,如今她和裴敛重登大宝,绝不能再让裴裳儿受丁点委屈。
“阿娘……你一定给女儿出气啊……”说着说着,裴裳儿哭起来。
“好好好,别哭别哭,阿娘过会儿就去跟你父皇说!”
裴裳儿暗自窃喜,面上却还哭唧唧的。
世道如此,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
丞相府今夜并不太平。
真正的薛映月,自与杨承秀谈话後动容心软,主动与相府派出来找她的人联络,希望能与丞相夫妇和哥哥在江南一处地方见面。
得到薛映月下落的丞相夫妇有喜有忧。
薛文勉以为,薛映月在关键时候弃家族于不顾,一意孤行跟野男人私奔,有辱名节,所以不愿意去见这个女儿,甚至不愿意再认这个女儿。
崔悦容心软,再怎麽说薛映月也是她亲生的女儿,在外漂泊,孤苦无依,她心疼得紧,定要去看看。
崔悦容一脸愁容坐在太师椅上,薛文勉烦躁地在房中踱步。
“行了行了!别走了,烦死了,绕得我头都晕了!”崔悦容烦躁地叫停薛文勉。
“你……我……唉!”薛文勉气恼,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扶着额头。
崔悦容喝了口热茶,缓了缓劲:“既然派出去的人见到了女儿,那就说明她还有可能回来。”
薛文勉一听更来气:“回什麽回,我女儿是薛润,她现在名字叫薛清!”
“怎麽?叫薛清怎麽了?她就不是你女儿了?你个遭雷劈的,要不是你把女儿逼得那麽紧,她至于逃跑吗!”崔悦容气急,指着薛文勉就骂。
薛文勉不甘示弱,瞪眼瞪了回去,过了一阵儿,又开口:
“我已经叫人给了她一百两黄金,够她花一阵子的。”
崔悦容立刻又骂:“一百两顶什麽用,还不够一套首饰钱,我的女儿竟然需要为钱发愁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那给多了她也拿不了啊!”薛文勉觉得崔悦容强词夺理。
崔悦容思女心切,顾不得许多:“我现在就动身,把她接回来。”
“接回来?已经有太子妃了,她现在回来,该怎麽向太子,向皇帝皇後解释?”薛文勉不满。
崔悦容气急,狠狠瞪了他一眼。
“把这件事瞒住不就行了,孩子都说了做太子妃就寻死,你还想她做太子妃?让她去她舅舅家乖乖待着不就好了,待一阵子接回府中,就说是认得义女,你个天杀的难不成要女儿一直在外头飘零吗?都不知道能不能吃饱穿暖,有没有地方住,万一她再跟那个男人有了孩子……得了,说什麽我也要把她接回来。”
“义女?你说的容易,那太子妃回府看见她,你怎麽跟她介绍她突然多出了个姐姐?哦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个男人怎麽办?”薛文勉蹙眉。
崔悦容认为此事没什麽大不了的,无所谓道:“还能怎麽办,润儿要是喜欢,给她养着便是了,还差一口饭钱不成,太子妃多个姐姐怎麽了,又碍不着她什麽事,一样的姐妹和气。”
薛文勉不同意:“润儿如此任性妄为,你还惯着她给她接回府,还养男人?我反正不去见她,今後我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好好好,我生的女儿我自己疼,凌棠现在是薛润,是你女儿,你等她跟太子孝敬你的去吧,你个老糊涂没心肺的狗东西,你不去见我女儿拉倒,我带儿子去。”
崔悦容也懒得跟丈夫废话,备好行李马车就准备连夜往江南赶。
薛映月叛逃後更名薛清,字衔珠,崔悦容从上了马车就在想,干脆就说她下江南收了个义女,大不了就让凌枕梨和薛映月的位置交换,凌枕梨做她名义上的亲女儿薛润,而亲女儿薛映月做义女,更名薛清。
就怕凌枕梨起疑心,毕竟过去她对凌枕梨可不好。
崔悦容仔细想想很是後悔,凌枕梨沦落风尘,也是自己的丈夫薛文勉把她害成那样。
当时的她只顾着沉浸在凌枕梨要替亲女儿过好日子的气愤中,忘了凌枕梨只是个十六岁且无父无母的孤女,还被自己的儿子强迫侮辱。
也忘了储妃并不是女儿想做的。
坐在崔悦容对面的薛皓庭看着母亲一脸愁容,忍不住轻声问道:
“母亲,要见到妹妹了,你不高兴吗?”
“你高兴也没见你笑啊。”崔悦容烦心的很,对儿子也没好气。
薛皓庭一时哑言。过去他错把亲情当爱情,以为自己犯下了喜欢自己亲妹妹这种大逆不道的罪,辛亏遇到凌枕梨,才意识到亲情的疼爱和爱情的占有是完全两码事。
只可惜他亲手将她推进了东宫,与她再无可能。
“你妹妹是太子妃薛润,咱们现在要去见的是薛清,记住了没有。”崔悦容剜了薛皓庭一眼,提醒他。
薛皓庭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