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拉拉扯扯,不到一刻钟的路程两人硬是走了两刻钟。
薛文勉和崔悦容出门恭送,见两人关系亲密,也放心了,起码可以证明,若是日後东宫有了新人,凌枕梨荣宠不再,裴玄临也会善待她。
刚上了轿子,裴玄临就要去把轿帘拉上。
轿帘刚落,裴玄临便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凌枕梨探过头去察看。
“刘记的梅花酥?”凌枕梨眼睛一亮,“他家卯时开张……”
“为博阿狸一笑,孤寅时就派人去等了。”裴玄临指尖蹭了蹭她滑嫩的脸蛋,亲了一口,“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轿内空间逼仄,他温热的呼吸缠着她衣领间。
凌枕梨正欲躲闪,却被他握住柔荑:“昨夜可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凌枕梨心头一跳,转而娇嗔:“昨夜也吓死我了,辛亏驸马贞烈,宁伤自己也没伤着妾身,不然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三郎了。”
裴玄临叹口气:“情毒虽险,幸不致命,若是歹人直接把你毒死,那才是真要了我的命去。”
凌枕梨思虑,裴玄临嘴上这麽说,是因为她并没有失贞,若是她真的被旁人玷污,恐怕等待她的就是白绫和毒酒了。
但她面上还是笑盈盈地,一副高兴的模样:“我就知道殿下最疼我了。”
裴玄临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我看你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阿狸,你我夫妻一体,没什麽能把我们分开。”
瞬间,凌枕梨那双桃花眼浮着层雾,像冻住的水,潋滟尽褪,只馀下冷硬的外壳。
片刻後,凌枕梨的眸光钉子似的钉向裴玄临,空洞的凝视着他,眸中无悲无喜。
“那要是我不堪受辱,自裁了呢?”
“我就陪你一起死,生同衾,死同xue。”
裴玄临说话时坚定的目光使凌枕梨鬼使神差短暂相信了他的话。
下一秒,凌枕梨依偎到裴玄临怀中,默默把头靠到他的胸膛。
“我不会去死的,你也不要。”
凌枕梨冷静且清醒,她清楚知道,死了就是死了,没有魂魄飘荡,没有来世轮回,这具躯壳终将腐化成泥,融进草木根系,或散作尘埃被风卷走,所谓的下辈子,不过是活人自欺的痴念。
***
皇帝醒来後得知暗害太子妃与驸马一事与柔嘉郡主有关,立刻召见了柔嘉郡主,而高安王杨崇政却替她一口把罪都认了下来。
二儿媳和大儿子出事,裴神爱这下在长公主府里坐不住了,赶紧跑进皇宫里,向裴赦一个劲求情。
“皇兄,崇政是你看着长大的啊,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啊皇兄,此事肯定还有疑点,恳请皇兄明查。”
坐在裴赦旁边的裴裳儿凤眸斜挑,眼尾染着三分讥诮,朱唇未啓先露笑。
从前,她什麽时候看过裴神爱如此狼狈,往日里她被杨明空虐待的时候,裴神爱也没少助纣为虐,如今,到了报仇的时候了。
“皇姑啊,高安王已经承认此事是他指使宫人所为,您在这替他求情,是想让我父皇,连您一起处置了吗?”
裴裳儿嘲讽的话语落在裴神爱的耳中令她气愤不已,过去低贱的黄毛丫头,如今竟敢大张旗鼓鄙夷她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崇政还被关在大牢里,裴神爱不敢轻举妄动。
“金安,崇政是你的表兄,也是承秀的堂兄!你怎麽能这麽说话呢!”
当着裴敛的面,裴神爱还不敢对裴裳儿斥责,只能谴责。
谁知裴裳儿压根不吃她这一套,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现在才记起来承秀是他堂弟了吗,高安王害承秀时候怎麽就记不起来呢!那承秀身受重伤,现在还躺在宫中休息,高安王是不是也得感同身受才行!受伤的人又不是高安王,而是承秀,承秀他受了那麽重的伤,皇姑有什麽脸面在这里提承秀!”
“你!”裴神爱气急败坏,却又说不出理。
裴神爱知道肯定不是杨崇政做的,杨崇政不会好端端没有理由就去暗害太子妃和驸马,肯定是替裴禅莲顶罪,但是她又不敢说。
坐在高位久久不发一言的裴敛此时开口:“舞阳,朕知道你觉得高安王是清白的,但是他已认罪,谋害皇族,罪无可恕,你先就回你的公主府安置吧,此时还需与太子商议决断,朕乏了,都退下吧。”
尽管不服气,裴神爱也不得不暂时咽下这口气,杨崇政毕竟也是皇亲国戚,一时半会不会被处置,她也得回去好好想想应对之策,于是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