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啊!楼梯随时会塌,太危险了!”
裴玄临毫不理会,迅速踏上焦黑的阶梯,往楼上攀爬着。
木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火星四溅,热浪扑面,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灼痛,只一心向上。
见皇帝以身犯险,禁卫军纷纷跟上,武侯铺的人们用长鈎铁铲奋力清除障碍,为裴玄临开路。
禁卫军一边喊着护驾,一边往这边送水救火。
火势凶猛,浓烟弥漫,裴玄临挥袖掩鼻,在狭窄的楼梯间疾行。
每上一层,热浪更甚,空气几乎凝固,呼吸都变得艰难。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薛映月死,就算是死,也要给他把话说清楚,跟他一起死。
终于,在禁卫军的拥护和武侯铺的带水扑救下,裴玄临冲到了顶层。
那扇本雕龙绘凤大门,如今已被烈火烧得扭曲变形,木屑焦黑,门框开裂。
裴玄临秉着对里面人的怒意,一脚踹开了门。
大门应声而破,碎木飞溅,烟尘四起。
屋内火光摇曳,映出两道身影。
萧崇珩还站在窗边,衣袍微乱。
而凌枕梨则蜷缩在床榻角落,她闭着眼睛,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被烟尘呛得已然晕了过去
萧崇珩见裴玄临来了,冷笑着靠近,刚要说话,只见裴玄临怒火中烧,毫不犹豫大步冲向他,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萧崇珩!你个龟孙王八蛋!你他娘的竟然敢觊觎你嫂子?!你还算是个人吗你!”
这一拳力道极重,萧崇珩整个人被击得侧身踉跄,嘴角顿时溢出鲜血。
萧崇珩并未慌乱,缓缓擡起手,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讥讽。
“她是我的人,裴玄临,她在嫁给你之前,就是我的人。”
听闻此言,裴玄临瞳孔骤缩,怒不可遏,他彻底失控,猛地扑上前,将萧崇珩死死摁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你个不知廉耻的混账!少在这里放屁!你勾引嫂子你还有脸说?!你算什麽东西?!就你也配抢老子的女人!”
一拳又一拳,打得萧崇珩嘴角破裂,额角渗血,萧崇珩也不是软柿子,一拳打在了裴玄临左侧颧骨上。
数名禁军冲上楼来,见两人打成一片,急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陛下!陛下!”
“燕国公休得放肆!”
“陛下当心龙体!”
被拉开後,裴玄临仍挣扎着要扑上去,双目赤红,仿佛要将萧崇珩生吞活剥。
禁军统领死死抱住他的腿,急道:“陛下!您要冷静,皇後危在旦夕,先救皇後才是紧要!”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裴玄临浑身一震,终于停下动作,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却从暴怒渐渐转为理智。
他赶紧冲向角落里的薛映月。
她正蜷缩着,身上那件素白中衣已被烟灰熏得破烂不堪,发丝凌乱,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她意识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阿狸……”
裴玄临跪在她身边,看着她满身的痕迹,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怀中。
“是我,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凌枕梨似有所感,睫毛轻颤,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
她目光涣散,朦胧之中,觉得抱她之人的面容像极了裴玄临,她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笑。
原来人临死之前真的能看到想见的人。
这次,凌枕梨安心地闭上了眼,做好了再也醒不过来的准备。
裴玄临轻轻抚摸她的脸,指尖触到滚烫的温度,察觉到她在发热,他迅速解下自己提前用水打湿的外袍,裹住她娇弱的身体,又撕下衣襟,为她包扎手臂上被烫伤的伤口。
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眼神中满是心疼与自责,将凌枕梨包裹好後,他小心翼翼将她抱了起来。
“这样还可以吗,我有没有弄疼你?”
裴玄临低声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看着她满身的青紫,他实在是不忍。
凌枕梨轻轻摇头,迷迷糊糊间,她认为自己兴许不是出现了幻觉,这就是裴玄临,可她的眼皮沉重,用尽力气也没能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