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瘫在裴玄临怀中,微微睁眼,刚刚难受得就好像快要死了一样,现在才慢慢缓过劲。
不过能死在爱人的怀里也不错。
想到这,她弱弱地笑了笑。
裴玄临都快担心死了,生怕她出什麽事,低头一看,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恨不得偷偷掐她一下解恨。
但很快的,另一种恐惧感笼罩上了凌枕梨的心头。
她这个月的月信……还迟迟未来。
这个念头让她原本就因呕吐而虚弱的身子更加发冷,笑不出来了。
不会吧。
不会就这麽巧吧。
裴玄临将她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後背,也想到了这一点。
薛映月一直以来服用的避子汤,其实是太医院按照她的身体状况为她精心调配却又极苦的调理身子的秘药。
他深知薛映月怕苦又娇气,若直言是补药,她未必肯喝,定会想尽办法撒娇耍赖,他怕自己心软纵容,反而耽误了她之前小産後一直未曾好好调理的身子。
再加上当时在气头上,就假借了避子汤之名,用冷漠和刺激逼着她,她才带着那股子倔强和赌气,毫不犹豫地一口闷下。
反正薛映月从未喝过真正的避子汤,不知道那玩意是什麽味,自然分辨不出真假。
想到这,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冲上裴玄临的头顶。
孩子!他们可能要有孩子了,一个真正流淌着他和她血脉的孩子!
他日夜期盼,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若她真有孕,跟他有了孩子,他几乎能想象到萧崇珩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会出现怎样嫉妒到扭曲的表情。
看那个贱屌子日後还如何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这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冲击着他的内心,但他面上依旧没有显露出来,竭力克制着。
他不能这麽快让薛映月看出端倪,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在意和期待,那会让她重新拿捏住他的软肋。
他收回拍抚她後背的手,取过宫人递上的干净帕子,慢条斯理地为她擦拭唇角,语气带着惯常的嘲讽,冷冷地开口。
“呵,朕记得,你这个月的月信,好像还迟迟未来吧?”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冰凉的脸颊,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该不会……你肚子里有了朕的龙种吧?”
这句话如同天降惊雷在凌枕梨耳边炸响。
她猛地擡起头,脸上血色尽失,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不会吧……不会吧……
裴玄临每次都宠幸她之後都是给她赐避子汤的,她也有喝啊,怎麽可能怀上呢……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发抖,泪水再次决堤。
“不会……不会的……”
凌枕梨嘴上说着不会,可手却慢慢摸上了小腹。
裴玄临这麽说是不是因为他根本不愿她生下他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让她喝避子汤。
可是孩子……不是他一个人的孩子啊,也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的心肝啊……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绝对不能再失去第二个,绝对不能。
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庇护令凌枕梨几近语无伦次,下意识向裴玄临哀求。
她的尊严和人格在孩子的性命安危面前不值一提,只要能保护好她的孩子,让她怎麽做小伏低都可以,哪怕是跪下磕头认罪她也能屈就。
“陛下……陛下……”
凌枕梨一脸的羞愧与忏悔,挣扎着想要坐直身体,却被包裹着她的被子和裴玄临的禁锢限制了动作,只好狼狈地低下头。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顶撞忤逆您,不该婚前失贞,不该生性放荡让男人白占便宜,都是我自甘下贱,您怎麽处置我都行,我绝无怨言……您知道的,您赐的避子汤我都有乖乖喝下去的,从来没偷偷漏掉过,您亲眼看着我喝下去的啊,对不对,所以我求求您……如果我真的侥幸怀上了您的孩子,求您不要让我打掉他,给孩子一条生路吧……不要因为我做过的错事迁怒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他毕竟是您的骨肉,他长大了会喊您父皇,孝敬您的,他会比任何人都敬爱您,遵从您……我求求你,看在他也是你的孩子的份上,不要对他太刻薄……”
凌枕梨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仿佛已经预见了这个不被期待不被父亲所疼爱的孩子将来会面临什麽样的悲惨境遇。
看着她这般恐慌失措,只为祈求他给予孩子一丝怜悯,裴玄临心中那股扭曲的暗爽几乎要达到顶点。
他强压下几乎要翘起的嘴角,维持着面上的冰冷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