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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并非死水（第1页）

第85章第85章并非死水。

孟迟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慌乱已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反常的平静。

此刻她没有看向结界外的任何一个人，反倒是转过身来，望向沐祈那张满是兴味的少年面容，一字一顿道：“阿爹，我助你复生，为何你半点奖赏也不愿给我呢？”

沐祈指尖敲击栏杆的动作顿了半拍，他眉梢微挑，眼中的不耐淡了些，多了几分探究：“你猜到了。也对，毕竟是我的血脉。你想同我讨价还价吗？”

孟迟菀眉间彻底舒展开，她舒展袖子遮掩住微微发颤的手：“不是讨价还价，是讨赏。”

她望着沐祈，无畏无惧。

沐祈轻笑一声，漆黑的眼瞳中映出孟迟菀的身影，这副倔强又灵巧的模样，分明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合了，他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你要了我的血，又带我去祭台参加仪式，成为祭品，都是你复生的一环。只是我千思万想也想不明白你留着我的命的原因，但我总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总归不会是因为那一层浅薄的血缘关系才留着我的命。”孟迟菀刻意顿了顿，语气平稳。

沐祈没有说话，听她慢慢说，修为的绝对压制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听她说话，总归玩物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你的确不在意与我的血脉亲情，可是你在意我母亲。”孟迟菀微微一笑，那笑意清浅却精准戳中沐祈的心神，“你留着我，从来不是因为我有用，你是怕我阿娘回来以後，看不见我，因为你打心底里认为我阿娘还活着，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沐祈漆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像错觉。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语气带着点嘲讽：“小姑娘，倒会编故事。”

孟迟菀望着沐祈那副漫不经心丶仿佛一切都入不了眼的模样，忽然笑出了声，声音清透，在夜色里格外扎眼：“阿爹这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样子，装得可真像。”

沐祈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栏杆，眼皮都没擡：“哦？我装什麽了？”

孟迟菀往前两步，目光直直撞进他看似无波的眼底，“你若真什麽都不在乎，当年仙魔秘境就该直接取我性命助你复生，何必留着我；若真什麽都不在乎，如今拿我朋友的命逼我，早该直接动手，哪会耐着性子等我选？”

沐祈沉沉望着她，面上的笑已经尽数散了个干净。

最後，她刻意停顿一下，语气里带了点笃定的揶揄：“阿爹，你在怕啊。怕我阿娘转头就走，再也不看你一眼。”

孟迟菀话音刚落，沐祈指尖敲击栏杆的动作骤然停了。他擡眼望来，少年模样的脸上没了半分漫不经心，漆黑的眼瞳沉沉的，像蕴着翻涌的魔气，周身的威压瞬间凝实，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可孟迟菀没退，反而迎着那股威压，笑得更坦然：“被我说中了？”

谁知下一瞬，沐祈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没半分暖意，反倒裹着刺骨的凉。他终于擡眼，漆黑的眼瞳里哪还有半分失神的痕迹，漫不经心的模样又重新覆了满脸，仿佛她方才的话只是个拙劣的笑话。

“怕？”他指尖重新敲上栏杆，节奏轻快，像是在逗弄什麽有趣的玩物，“我沐祈活了这麽久，只知道怎麽让别人怕我，倒不知道‘怕’字怎麽写。”

他身子微微前倾，少年的面容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妖异，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你阿娘回不回来，与我何干？就算回来，看到你这副牙尖嘴利的样子，怕是第一个要训的人就是你，轮得到我来操心？”

孟迟菀没被他的话唬住，反而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既然与你无关，那你方才怎麽不直接动手杀了我朋友？何必跟我费这口舌？”

他擡眼扫她，漆黑的眼瞳里没半分波澜，连嘲讽都带着股懒怠：“我留着你，是因为你这血脉还有点用，祭台那点事没彻底了断，杀了你麻烦；留着你朋友，不过是想看看你这副为朋友拼命的样子，新鲜。”

孟迟菀道：“那便得说回我最初的话题了，阿爹，我要向你讨赏。”

沐祈嗤笑一声：“为了那几个蝼蚁，费诸多口舌，你果然还是蠢。”

“我要他们都活，完好无损地从柳家走出去。”孟迟菀并不搭理他刻薄的话语。

檐角的铜铃晃得叮当作响，衬得阁楼之上的沉默格外清晰。

他嘴角绽开一抹笑，道：“可以。正好，我也有些特别的东西想给你看。”

事情就这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孟迟菀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沐祈这个人，做什麽事，都很合理。

孟迟菀闻言心神一动，警惕道：“什麽东西。”

沐祈慢慢悠悠看她一眼，整个人又是一副极尽放松的姿态：“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最好先将你的这些所谓朋友打发走。”

孟迟菀心头虽仍悬着警惕，却也清楚这是眼下唯一能让朋友安全离开的机会。她没再多问，立刻转身向几人传声：“你们先走，我待会就会回去了，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柳家外等我。”

结界外的微霁予本还在焦灼张望，闻言立刻会意，拽住想开口的温怜颂，对着阁楼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便迅速带着另外三人往主宅外退去。

他没有问孟迟菀为什麽，他一向信任孟迟菀。

孟迟菀既然这样说了，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直到几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柳家宅邸的范围外，沐祈才慢悠悠地直起身，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好了，现在没人碍眼了。”

孟迟菀转过身，攥着惊澜剑的手依旧没松，目光紧紧锁着他：“你想带我看什麽？”

“乖女儿，你不是要寻人吗？”沐祈微微一笑，那笑里夹杂着些许阴沉，就像是冬日暖阳下的一片树荫。

孟迟菀听到寻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柳苑，可柳苑分明已经死了。

那会是谁呢？

她将疑惑按下不表，望着沐祈，静待他的回答。

“有人说过吗？”沐祈忽然道。

孟迟菀：“说过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