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双眼睛里,整个天幕,都成了她的陪衬。
在烟花簌簌落响声中,她只听见了万籁绝响,就像是那年他替她撑起一把伞,替她挡下所有污浊。
而她在心里说:心动似隆冬雪落。
一折戏至此。
落幕。
……
孟迟菀从戏台中抽身出来,神思恍惚了一瞬。
美人仍旧倚在冰床之上,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柔和。
她唇瓣抖动了一下,想要说什麽,却透过他的肩颈窥见了入口处的光。
那些藤蔓和掠魂兽已经尽数消散,她可以安然走出这座山洞了。
她闭了闭眼,道:“一直忘了问你,你还疼不疼?”
她问的是他身上被掠魂兽抓出的伤。好像仅仅只是这样,可又好似有些别的意味。
连她自己本人也分不清了。
好多东西都交缠在一起,在长久的时间里总是勒得她喘不过气,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们终于愿意放过她,她也许久没有再回想起来。
如今。它们又回来了。可是这次,她没感受到什麽窒息。也许是因为历经千帆,也许是因为心力交瘁。
但就是,不再那麽难受了。
这具傀儡没能开口说话。
孟迟菀偏头望向冰床上的人,道:“您可不可以帮帮他?”
美人疑惑地看向他,而後又将视线落在她看起来平静的脸上,道:“他只是一具傀儡,即便是中了掠魂兽的毒,也仅仅只会有□□上的痛苦,不会又灵魂上的折磨,他是可以忍受的,只要撑过去就好了,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为何要这般担心他,又这般急切。”
孟迟菀低着头,没说话。
美人接着道:“你的急切我能感觉出来。可他只是一个傀儡。”
孟迟菀道:“因为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他也是我带进魔域的,我理应对他负责。不论他是谁,不论他是不是傀儡,不论他是不是一个健全的人,在我眼中,都没有任何分别。”
美人垂首,似乎在思索她的话。少顷,她便再次擡头,道:“我可以帮他,但是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云羡清似乎想要阻止孟迟菀,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另一只手扯扯她的衣袖。
但孟迟菀没有看他,道:“什麽代价?”
“你从枯寂渊中活着走出来後,要再来见我一次。”美人一字一句道。
孟迟菀没有急着答应,反问道:“我如何能够再次见到您?”
美人摆摆手,面上又是一派温煦的笑:“你不需要管这个,你只要负责活着从那里走出来就好了。”
孟迟菀闻言点点头:“我会活着走出来的。”
美人满意地笑笑,擡手从指尖飞出一道金光,从云羡清的额间进入,而後又从他脑後钻出来,直直飞向洞口的方向。
金光所过之处,万物生长,枯燥的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朵花。并非最艳丽,但却最顽强。
孟迟菀望向云羡清,眼见着他面上慢慢恢复血色,也不再蹙着眉头,终于算是放下了心。
她再次朝着病床的方向侧目,却见那里已经没有人了,而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玉簪。
玉簪。是她送给她的礼物。
洞中不再有危险,孟迟菀拉着云羡清,一步一步朝着洞外走去,走进天光里。
进来的路漫长不堪,可出去的路却几乎短到不可思议。
再次站在松软的沙滩上,便见到那个熟悉的船夫正站在不远处,好似在等着她。
孟迟菀重重吸收了一口新鲜空气,而後微微眯着眼,朝着船夫走去。
直到走进了,她才问道:“船家,你可有找到什麽?”
船夫爽朗一笑,道:“我本就什麽都找不着的,每一支船都只有客人能够找到她要的东西。”
孟迟菀当即嗔笑道:“你这船夫,船破也便算了,船夫还不说一点真话,一点也不实诚!实在是应该多向我学习学习,什麽叫做真诚!”
船夫笑骂一声:“你不也没有告诉我你已经找到了东西了吗?你还说真诚!”
几句玩笑话间,那支船又再次啓程。
孟迟菀坐在船上,又开始泛起了困。
“你这姑娘,怎麽这般爱睡觉……”
“我就喜欢。”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心动似隆冬雪落那章[奶茶]